头一挑,左手五指张开,似缓实疾地拂向那纤纤玉指后的皓腕。
而在突袭的幽影看来,他的五根手指在拂来的过程中各自不住微微颤动,封死了她这神来一指的一切攻势及后招变化。
更可虑者,他五指指尖携着凌厉锋锐的先天剑气却又含而不吐,恰似五柄随时可延长数丈的神兵利刃,隐隐笼罩着她周身三丈许空间。
若是三个月前,她怎都没法避开对方这神乎其技的精奇剑招,但如今她已今非昔比,臻至十七层巅峰的【天魔大**法】运转到极限,令她于不可能间一个闪烁,幽灵般脱出剑势笼罩,到了石之轩的左后侧——正是他这一招剑势的死角位。
一对如梦似幻,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美酒般的美眸泛起紫澄澄异芒,倏地雪腻的玉臂从水袖探出,悄然拂向石之轩后颈,其漫不经意处,恍如情***人的爱***抚,温柔无比。
只有身为目标的石之轩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限杀机……
帐内黑暗朦胧,狭小的行军榻上,两道轻烟闪烁飘忽,交错纠**缠,明明杀招迭出,战况激烈无比,却全无丝毫劲风呼啸之声,情景诡异非常。
似乎两人颇有默契,不愿惊动旁人。
幽灵般的倩影越打越心惊,此前她本以为对方在她这炉火纯青的天魔功飘忽不定、变化万千的攻势下,只能先以不动如山的剑势或剑罡严防死守再寻隙反击,却未料到对方武功身法的飘忽诡异之处,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十招的攻防里,对方竟攻多守少!
终于,她未能避过对方一招如梦似幻的剑势,被一记剑指点在纤手掌心,凝如发丝锋锐无比的剑气侵入经脉,让她不得不飘退两丈到了另一个帐角,全力调运天魔气化解。
石之轩好整以暇地下来行军榻,剑指轻挥,炽烈劲气过处,帐角烛光绽放,将一英武一纤柔两道身影映在帐篷上,引人误解。
“难得玉妍大驾光临,实令敝处蓬荜生辉。请入座!”
祝玉妍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才发现自己身旁的几案上摆着十余个银质碗碟,盛着精心烹饪的荤素菜肴,还有一双象牙筷子、一对翡翠玉杯。
当然,最惹人瞩目的还是碗碟空隙处挺立的九支红烛,焰光摇曳,更增别样朦胧气氛。
整个一副静候佳人幽会的排场!
深邃的美眸闪过一丝惊诧,她心头忍不禁浮起一切尽在对方算计之中的气馁感受,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幽怨道:“玉妍?我还以为你会一口一个魔门妖女呢?”
一想起那次金墉城外,他以“大周剑神裴矩”的身份与她们阴癸派四位顶尖高手厮杀良久,最终制住她们的天魔缎带,逼得她们不得不自爆外袍,玉**体**半螺狼狈而逃的窘态,她就忿忿不已。
石之轩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被拆穿马甲的尴尬,随手从榻角的文件箱里取出一个小坛子,“军中禁酒,这还是我在海昌王尉相贵府邸后花园地下挖出的正宗杏花村百年陈酿,庆功宴时都没舍得喝……”
说着拍开泥封,运转纯阳真气将坛中冰冷的酒水快速加热,馥郁的汾酒香氛充溢帐内,诱**人馋虫。
祝玉妍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是无限惋惜地娇叹道:“师尊不知所踪,指不定在哪处地牢饱受折磨,玉妍身为弟子,心急如焚,纵然百年醇酿当前,又如何咽得下喉?”
石之轩一边踱步走近,一边意味深长道:“娄宗主正在一独一无二的风水宝地安享清静,想来此时正受益匪浅,玉妍不必挂怀……坐!”说着抬手轻按她的香肩。
祝玉妍毫不避讳,就势坐下,宛如柔顺的小妻子。
“叮叮咚……”
琥珀色的酒液注入玉杯,发出九霄环佩似的悦耳脆音,腾起朦胧雾气。
石之轩客气道:“行军野外无甚佳肴,些许山珍野味,还望玉妍不要嫌弃。”
此言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由衷而发——虽说魔门中人往往被正直侠士蔑称为“地老鼠”,然而实际上无论阴癸派还是花间派,平日里都极为注重生活质量,衣食住行的种种享受堪比王公贵族。
反之,许多正直侠士往往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给人做小弟、打手、保镖亦或车夫,打生打死卖血卖汗,怎一个苦逼了得?
两相对比,多少有些讽刺。
祝玉妍巧笑倩兮,举杯道:“世兄不声不响就在北周经营出如此一番大好局面,还将正邪各路势力尽数蒙在鼓里,看来圣门祈盼已久的宏愿就要在世兄手里达成了……
玉妍钦佩之至,先敬世兄一杯!”
石之轩淡淡一笑,欣然举杯与她对饮,温热佳酿入喉,他本能地浸入上一世与最爱汾酒竹叶青的风清扬一起欢饮时养成的阖闭双目细细品味的良好习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