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满头大汗地将男子放在附近农户家的土炕上,感觉自己的小蛮腰都要断了。
这男子看着不胖,然身量颀长、身材精健,一路背来简直要了亲命。
苏柒哀怨地看一眼被她四仰八叉仍在土榻上的男子,抹一把额上的汗,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钱交给这家的老伯,拜托她去请大夫来。
幸而村里便有大夫,赶来褪下男子满是血的外衣,揭开他胸前缠住的纱布,一旁看着的苏柒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一道深深的伤口贯穿右胸,伤口的皮肉翻卷,血肉模糊一片,周围还有烧伤的痕迹。
这样重的伤,大夫亦是惊骇,连连感叹男子真是命大。又说伤口已有些溃脓,要将伤口的脓疮挤去,处理干净,否则会愈发恶化,危及性命。只是这般处理,病人犹如钻心挖骨的痛,他手边又没有麻沸散,建议苏柒将病人手脚绑起来,按住他防止乱动。
苏柒道声好嘞,正要动手,却被男子果断拒绝,向大夫示意无须如此麻烦,直接动手就好。
苏柒皱着眉头,咬着后槽牙看大夫动手处理伤口,看得后颈一阵发凉,这男子却不过两眼一闭,痛到极致也不过皱了皱眉,一声不出。
苏柒心中暗叹:曾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过关云长刮骨疗毒的故事,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如此不怕疼的人。
清理到最后,反而是大夫脸色煞白满头是汗,实在忍不住,将金疮药和绷带一把塞给苏柒,嘱咐她给伤口上药包扎,他自己有点儿晕血,需要出去缓缓。
苏柒无奈,只得接手了大夫的工作。近看之下,才发觉这人身上的伤着实太多,新新旧旧、横七竖八,布满了前胸和小腹。
这样多的伤,该是打了多少架留下的,苏柒暗自咋舌:这家伙,不会是个江洋大盗吧?
心中想着,便抬头去看半依在炕头上男子的脸,脸上的血污已被大夫清理干净,略带疲倦地阖目侧向一边,看起来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
这江洋大盗,生得真是俊朗好看呢……苏柒的眸光在人家入鬓的剑眉、浓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一袭紧闭薄唇间逡巡一番:该不会是个采花大盗吧?
顶着这样一张脸,不知迷惑了多少闺阁女子,难怪被人打得这样惨……苏柒默默脑补着狗血大戏,忽听耳边一个低沉略带嘶哑的声音:“你能否……咳,先别看我,认真一点?”
苏柒赶紧收回目光,不忿道:“我哪有看?我在认真帮你上药好不好?”
男子满脸无奈:“还真是认真,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该上药的地方。”
咳咳……苏柒脸颊莫名一阵发烫,赶紧垂下眼眸,嘟囔道:“谁让你乱动来着……”
男子愈发无奈:你觉得我能动么?
待到被苏柒毫无章法地上好了药裹上绷带,男子已被她折腾得愈发面无血色,其惨状看起来比方才“刮骨疗毒”尤甚,靠在榻上气若游丝道:“姑娘,你若要我性命,何不给个痛快……”
没良心的,苏柒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忿忿道:“就你这伤,连大夫都给吓跑了,你以为我愿意帮你上药啊?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的宝贝镇魂鼎拿不出来,鬼才愿意伺候你。
男子心中亦有诸多疑问,若是萍水相逢,人家一个姑娘何必对自己如此不离不弃:“姑娘与我相识?”
苏柒撇撇嘴:“何止是相识……”你还欠我一个宝贝鼎和一颗灵丹妙药,说白了,我是你的债主。
男子却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脑海中灵光一闪,依稀在记忆深处,曾见这少女一双明眸如月,喜气洋洋地对他说:“现在,你有老婆了!”
他暗抽一口冷气,不禁脱口而出:“你……是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