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大光明磊落,何曾做过这般禽兽不如之事?
更悲催的是,做下这等龌龊事,是在自己心上人的房里!
更更悲催的是,还被自家大哥给撞见了!!
慕云梅真的很想一头撞死在花岗岩地板上,一了百了……
但他好歹是慕家的男儿,若真的这般一了百了了,自觉上对不起祖宗社稷,下对不起父母兄弟。
既然不能寻死,那便只能一人做事一人当,毕竟采莲姑娘无辜,他慕云梅不能坏了人家的名节。
慕云梅握了握拳,垂眸叹道:“一切凭母亲和大哥做主。”
大哥,我如今另娶他人,你,也该放心了罢?
这……是应了?苏柒心中一阵欣慰,忍不住偷眼去望身边的采莲,却见她依旧默默地垂首而立,长长的发丝遮住了侧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见自家儿子服软,老王妃算是松了口气,便向采莲和颜悦色道:“采莲姑娘,你可愿意……”
然她话音未落,却见一直默默无声的采莲忽然跪了下去。
她恭恭敬敬向老王妃叩首一拜,再起身恭敬道:“民女多谢王妃娘娘抬爱,但娘娘能否听民女说几句话?”
老王妃面上划过一抹惊讶,“你但说无妨。”
采莲望一眼跪在地上的慕五爷,再回眸一片平静:“民女在东风镇时,便有幸见过慕五爷一面,后搬至广宁城定居,更是得慕五爷颇多照拂。民女深知,慕五爷是个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心里一直对五爷敬仰感激。
今日之事,民女本是受苏柒之托,到慧目斋去给五爷送伤药,然方踏进那卧房的门,便觉一股淡淡异香飘来,令人有些飘忽朦胧,宛若云里雾里,身心皆不受控制,相必五爷也有同样感受。”
她此话一出,苏柒与慕云松齐齐向跪在地上的慕云梅望去,见他也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不禁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难道是中了迷香?
又听采莲继续娓娓道:“采莲本是商贾之女,出身卑微,身如浮萍草芥,不比世家小姐那般闺誉珍贵。且此事本怨不得五爷,彼时我也中了迷药似的不甚清醒,好在王爷及时赶来,没得坏了五爷的名声。”
她说至此,再度俯身一拜:“王妃娘娘慈爱大度,一心为小女子着想,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尽。但采莲别无所求,只求知晓此事的诸位都三缄其口,此事……便当做从未发生过,让王府的清誉、五爷的名声和小女子的一点颜面得以保全,采莲便感激万分了。”
她一番话说完,厅内众人皆惊,连跪在地上的慕云梅都抬头一脸愧疚望她,忍不住开口道:“采莲姑娘,我犯下的错我自会承担,你实在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采莲抬眸与他对视,目光中蕴着淡淡的哀婉:“五爷,采莲不是委曲求全之人,故而一直希冀能找到个两情相悦的良人共度一生。感情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勉强被拴在一起的两个人,只会成为相互羁绊的一对怨偶,余生都不得快活。”
她这话说得明白,不愿委曲求全嫁给了慕云梅,这态度令在场诸人都颇感意外。但人家姑娘主动要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王妃自然也不好再勉强,遂好言安抚了一番,又命月珑去取些金银首饰赠给采莲作为补偿,却被采莲悉数婉拒。
老王妃心里倒对这商贾家的小女子颇多好感,又略有些遗憾:如有这么个相貌清秀、性子温顺、不慕虚荣又识大体的姑娘放在老五身边,倒也十分称心,只可惜人家姑娘没看上自家儿子。
从熙华苑出来天色已晚,苏柒便留采莲在云水阁住一晚。采莲觉得自己这番魂不守舍的样子回家去,怕被自家爹爹看出了端倪,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夜色已深,石榴贴心地给采莲姑娘炖了碗安神的百合冰糖牛乳,采莲乖顺地喝了,便在床上躺下。苏柒对她这个心事重重的样子深觉不放心,索性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灯烛摇曳,苏柒望了望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采莲,小心翼翼问道:“王妃娘娘有意将你留在王府,你为何不答应呢?”
“留下又能如何呢?”采莲轻叹了口气,“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王府其实是尔虞我诈的修罗场,住着一群明争暗斗的千年老妖精,一着不慎,便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苏柒的脸红了红:这确是她自己说过的话,如今竟是转头忘了个干净。
以采莲的身份,即便是进了王府,也不过给慕五爷做个妾室,在北靖王府那群拜高踩低的人眼里,自然也没什么身份地位可言。
况且,慕五爷日后十有八九还是要娶个世家女子为正妻,到时候若是个性子随和的还好,若是个不好相处的,妾室的日子便难过了。
苏柒想了想,也觉得采莲的抉择是对的,但又有些不甘:“可你那样喜欢慕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