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我来这儿干什么?”苏柒不悦,她记得这里本就是聂梦珺的地方,前些日子又被赐给思音,将她的东西悉数扔了出去。
她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了。
慕云萱却故作狡黠笑道:“你抬头看看。”
苏柒依言抬头望门楣,见昔日梦珺提下的“云水阁”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牌匾,上书笔力遒劲的三个大字:柒寒苑。
“柒寒苑……”苏柒喃喃念了两遍,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心里甜蜜蜜的。
柒寒苑,苏柒与伯寒的小院子啊。
慕云萱在旁揽了她的肩笑道:“我大哥对你贴心如此,感动不感动?”
“感动个屁!”
燕北军行营中,正值全军整肃、埋锅造饭的日暮时分,慕家众兄弟便聚在大哥慕云松的帐中闲聊,慕云梅提及四嫂金氏给四哥悉心准备了一大包袱的行李,事无巨细周道至极,真是伉俪情深,令人感动。
老四慕云樟立时大摇其头,着实无奈道:“我家那婆娘,光跌打损伤金创药就给我带了七八种!娘的,好像老子上阵就要挨刀挨枪似的!”说罢,一脸狡黠望着慕云柏笑道,“还是二嫂爽利脾气,不似我家婆娘那般琐碎!”
慕云柏正擦着他的佩刀,顺口接道:“我家英娘只交代我一句话:若不能手刃百八十个倭国武士,带着倭寇首领的首级回来,便莫要见她。”
他此语一出,众兄弟皆大笑,言娶个将门虎女果然压力山大。笑毕,慕云梅便向慕云松问道:“我看大哥随身行李中有个大红包袱,想必是苏柒给的,里面都有些什么?”
慕云松正伏案看高丽国地形图,随口淡淡道:“没什么。”
众兄弟自然不信,起哄要老五去将大哥的包袱取来一探究竟。
正佯装淡定的慕云松额角黑了黑:那满包袱的辟邪符咒梼杌剑、朱砂镇纸平安符,也实在清奇了些……
他便抬眸望了望正作势去取包袱的老五,淡淡道:“剑穗子不错。”
慕云梅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用手去掩自己的剑穗,却早已被老四眼疾手快一把抢来,啧啧道:“剑穗上还挂个绣花荷包,老五你何时也喜欢这等娘们儿的东西了?”
慕云梅略显尴尬地将他的剑抢回来,把那绣着小小梅花的荷包扯下来胡乱掖进怀里,敷衍道:“不过装些薄荷艾草,清凉解暑之用……”
慕云樟便咧着大嘴笑道:“寒冬腊月天,解个什么暑?”
慕云梅正尴尬,适逢有属下将晚饭送来,慕云樟见了饭便犹如饿虎扑食,瞬间将老五的荷包抛在脑后。
慕云梅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但觉唇齿间仍有些梅干菜的鲜味儿。
何记饭庄大堂,苏柒带着一脸八卦的笑容,凑到采莲身边,“慕五爷昨晚来过?”
正低头抹桌子的采莲俏脸一红,却也如实承认:“嗯。”
她话音未落,便闻头顶一个炸雷似的声音:“我相公昨晚来过?!”
苏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不禁抬眸望了望不知何时飘在墙角的黄四娘,正叉着腰一副气鼓鼓的态:“我说昨晚怎么遍寻他不着,敢情是来找这个小妖精了!她她她……”
苏柒无奈地暗叹一口气,以目示意黄四娘稍安勿躁,便向采莲问道:“慕五爷来寻你干什么了?”
采莲倒也坦然:“没什么……五爷说这一去便是三五月,小半载,怕是许久尝不到梅干菜肉饼和桂花糯米酿的滋味了,临行前特地来一饱口腹之愉。”
她说得淡然,眼眸中却有掩不住的淡淡离愁。
先前为了避嫌,慕五爷已许久不来何记饭庄;然自从画舫看戏遇刺之后,采莲自觉与慕五爷的关系又缓和了些。
这样挺好,不远不近,能偶尔看到他,为他做些爱吃的,再自然而然地闲聊几句,又不会让五爷觉得尴尬为难,采莲觉得十分满足。
黄四娘却不这么认为:“我看我家相公就是打着吃肉饼的名义,专程来跟这小妖精道别的!难怪他回去时,腰上多了个劳什子的荷包!”
黄四娘越说越委屈,索性捶胸顿足大哭道:“怎么办?我相公终究是被这个小妖精给勾去了啊!”
这就是一桩断不清的官司……苏柒深觉帮谁都不合适,索性一语劝两边:“反正人已经走了,多想也是无用,只能盼着他们早日凯旋归来罢。”
她说着慕五爷,心里惦记的却是另一位,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可有热乎饭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