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正替苏才人诊龙嗣,打扰不得!”
那女子哭得更恸:“求求你……太医!太医!!”
她刚扬声唤了两句,便被听到一记响亮的掌掴声,那嬷嬷骂道:“没规矩的东西,你们还不把她给我叉出去!”
苏柒看过许多宫斗的话本子,三两句便听出了端倪:这女子的主子,想来是宫中某位失宠不得志的妃嫔,故而生了病也无人问津,连大夫都请不来,实在可怜。
苏柒顿生恻隐之心,对身旁宫女吩咐道:“你出去问问,外面是哪家的侍女。”能救人于危难最好,便是日后在宫中能多个说话的人,也是好的。
宫女便应声去了,须臾便回来:“禀小主,是昭阳宫的宫女。”
“昭阳宫住的是哪位主子?”
宫女道:“德妃娘娘。”
苏柒咋舌:“德妃娘娘……不受宠么?”身为妃子,却混到连太医都用不上,也太惨了些。
“是昭阳宫的宫女,却不是伺候德妃娘娘的。”宫女忙解释道,“她家主子是大皇子,如今寄养在德妃娘娘膝下,听说性子顽劣、不学无术,颇不得娘娘喜爱,经常被训诫。昨日更是因冲撞娘娘被打了板子,如今伤口恶化,发烧昏迷,他的侍女怕大皇子出事,这才哭哭啼啼找来。”
寄养在德妃膝下的大皇子……苏柒立时忆起那个与她一同御膳房偷吃的少年慕鸿,他受伤昏迷了?!
苏柒忍不住一阵揪心,便向正替她开安胎方子的太医道:“毕竟是大皇子,太医不如跟她去看看?”
李太医的笔尖顿了顿,苦笑一声解释道:“小主有所不知,不是臣不愿去看,实在是德妃娘娘下过懿旨,任何太医不得诊视大皇子。”
苏柒听得愤慨不已:这德妃好狠的心肠!是了,上次曾听公主说起,德妃正怀着龙嗣,自然看这个大皇子百般的不顺眼,恨不能让他饿死病死才好。
德妃不管,太医不管,苏柒却不能坐视不理。经上次御膳房惊心动魄一夜,苏柒已然将慕鸿当做了朋友,如今朋友有难,她理应两肋插刀。
苏柒眼眸转了转,向李太医道:“不瞒太医,我前些日子受了些皮外伤,麻烦太医再开些伤药给我。”
李太医目光闪了闪,向她身边的宫女求证:“当真?”
宫女点头道:“是真的,我家小主前几日被兰……”
未说完便被苏柒一记眼神瞪过来,立刻识时务地闭口,但太医在宫中浸淫多年,又刚诊过苏柒的脉搏,自是心下明悟,便顺理成章地开了伤药给她。
当夜,苏柒便揣着伤药,趁着夜色溜出吟霜阁,一路向昭阳宫摸去。
白日里“无意间”向身边宫女打探了一下昭阳宫的位置,此时倒也没走多少冤枉路,便顺利找到了昭阳宫的后门。
苏柒在墙角阴暗处暂时藏身,手中掐诀,指尖一点白光泛起,向守门的侍卫弹去,那侍卫晃了晃,打了个呵欠。
不管用?苏柒暗叹自己学艺不精,前些日子跟着苏先生回东风镇的路上,她说起自己一年来的经历,提到回回偷摸办事,都要仰仗自己的一个鬼友施展手段将人弄昏,苏先生听了十分恼火,大骂她当年学艺不用心,连个昏睡咒都不会使,实在丢了师门的脸。于是逼着她又将昏睡咒复习了许多遍。
如今这效果……苏柒暗叹口气,只得抬手掐诀又施了一遍,幸而这次算是给力,那侍卫终是倚门睡了过去。
苏柒手脚麻利地溜进昭阳宫,见妃子的院子果然比吟霜阁大了许多。她想了想便避开正室,只在最偏僻的偏房一间间寻找,终在一间屋里听到低低的啜泣声,正是日间去寻太医的宫女。
苏柒便将房门推开条缝,果见一个小宫女正跪坐在一张床榻前,床上躺着的少年正是慕鸿。
慕鸿此时整个脸颊都泛着红,显然依旧发着烧。小宫女便拧了凉帕子不断替他擦拭着额头和手心,口中低低悲切道:“殿下,您可一定要挺过来,不能有事啊……”
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侍女,苏柒在心中赞了一句,依旧掐诀念个昏睡咒,将小宫女弄睡了过去。
待她附在床榻边睡着,苏柒便溜进屋去,掀开被子查探了一番慕鸿的伤势,见这少年从腰背到大腿全部青青紫紫,不少地方还渗着血迹,没有一块好皮肉。
苏柒一阵心痛:看这伤势,德妃根本就是存心把这孩子往死里打,又不许太医诊治,铁了心不让他长大成人。慕鸿这皇子当得太难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