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风吹了进来,卷得珠帘摇曳琳琅作响,隐隐嗅到莲花香。
萧折靡上前扶着姐姐一同坐下来,朝阳公主笑嘻嘻地品了口茶,便说道:“二皇嫂不急,宴会还有好一会儿呢,去了也是干等着。方才在飞云桥上我与萧姐姐遇到,真真是个一见如故,你说是不是有缘?二皇嫂有这么个好妹妹,以前也不说引荐给朝阳认识,害得朝阳总是孤零零的没个伴。”
说完朝阳公主还不住地朝萧折靡使眼色,看那意思是有点等不及要带她出去玩儿了。
萧折靡尴尬地一声咳嗽,其实她也有点等不及想见她的太子殿下,只是这才跟姐姐说一句话就要走,怪不好意思的。
“你呀……这么说反倒是二皇嫂的不对喽?”萧文月笑着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却是在回答朝阳公主的话。
朝阳公主叹息道:“我哪敢怪二皇嫂?回头二皇兄知道了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一个弄不好就要揍我给二皇嫂出气的,唉,娶了皇嫂忘了皇妹啊。不怪二皇兄,谁让皇嫂长得这么好看呢!”
“公主这张嘴呀……没个正经!”萧文月佯瞪了朝阳一眼,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萧折靡也被她给逗乐了,二皇子姬华云人如其名,潇洒儒秀,温润如玉。待人十分谦和有礼,若不是往死里逼,几乎没可能动武。朝阳这样毁坏她二皇兄的美誉,的确有趣得很。
“这个,姐姐,我先和朝阳公主去别处逛逛,你休息一下,等下大鹏楼里再聊啊。”萧折靡无奈地与萧文月对视一眼,姐姐立刻明白了什么,便微笑点头嘱咐了两句,派人送她们出门去。
这一出了大门,朝阳公主立刻就拉着她一路小跑,边跑还便跟她解释道:“刚才不是说到出宫这事儿吗?我跟你说啊,我母后平日里喜欢念佛,而半月后又是母后的四十大寿,所以我想悄悄去城外西山宝觉寺,替母后求一卷住持亲手抄录的作为寿礼,正愁找不到机会出宫——”
萧折靡恍然大悟,翻个白眼接上后面的话:“没成想我自己撞上来了。”
“对!就是这样。”
萧折靡被朝阳公主拉着跑了大约一炷香不到,终于停在了长信宫门外。朝阳公主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笑得无比灿烂,用手挡着凑在她耳边说道:“太子哥哥没来,不过我知道父皇在里面。”
她愣了一瞬,忽然心跳平静了下来,满脸失望之色无法掩饰。因为,他不在。
“哦,你怎么知道?”
她敷衍地随口问了一句,但朝阳公主仍旧兴致勃勃地回答:“你看宫门口侍卫明显比平时多一倍,还有那个拿着拂尘的公公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小庄子,最后,你再看长信宫房顶上……”
萧折靡即便还失望,此刻也不免对朝阳公主高看了几分,如此细心的观察,可见这位公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一无是处的。于是她依言抬头看向房顶——那上面整整九个黑衣暗卫不动声色隐藏在藏青色琉璃瓦房檐后,面无表情,眼神看着她们两人,像看死物一样的冰冷。即便是对着朝阳公主也一样,看那架势,如果朝阳公主敢做出任何诡异的举动,都必然会被毫不犹豫地击杀。
“他们是?”
她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想不到即便是身处皇宫大内,圣上身边居然也无时无刻跟着这样渗人的暗卫保护。
朝阳公主似乎是对那几个黑衣人的眼神很不爽,瘪了瘪嘴,拉着她进门悄悄吐出寒气森森的几个字眼:“狱章九主。”
萧折靡无端打了个冷颤。
长信宫正殿殿门紧闭着,伺候的宫人都远远地候在中庭,个个眉头打结。见朝阳公主到了,有太监迎上来准备通报,朝阳公主却抬手“嘘”了一声,轻声问道:“父皇……又和母后吵起来了吗?”
老太监瞥了一眼萧折靡,犹豫了几下才低叹一声,回答道:“其实也算不上争执,不过公主殿下现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朝阳公主没应声,固执地拉了萧折靡继续向前走,一直到了殿门外,此处已经能清楚地听到殿内的说话声。
“蕉宁肯去,也是在给朕面子。今天是朝阳的寿辰,皇后难道不能消停一日,和和气气地用一顿膳吗?就这么难?”殿中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沉稳威严,不怒而肃,带着久居高位的睥睨气势。只是听来隐约不悦,令人闻之便心生颤抖之意。
当今圣上,姬玄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