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家沈首长可攀不上关系,你别瞎说了,让爷听着又得骂你。”李庆生转身进屋了。
他也羡慕仓房里那三两锃亮气派的自行车,可从来没想过要借来骑骑,那可不是他们土坷垃里刨食的老农民能用得起的东西。
沈国栋带着周晚晚回来的时候,周阳和墩子也放工了,小半边天都被火烧云映得红通通的。把家里的院子和房子都镀上了一层橙红。
周阳陪着大舅和大表哥坐在院子里的长桌边说话,墩子在厨房给周晨打下手,李庆生也过去帮忙,他负责烧火。
一看他在家就没少帮着二舅妈干活,烧得有模有样,还能偶尔空出手来帮周晨摘摘菜。
二舅带着李庆学在园子里摘菜,准备一会儿吃完饭带回家去。他们这些年每年秋天都是吃周阳家的新鲜蔬菜。一直能吃到老秋上冻。想吃什么就经熟门熟路地自己去摘,根本不用周晨照顾。
沈国栋一进院子,周阳就迎了过来。他把周晚晚抱在怀里颠了颠,笑呵呵地也不说话,眼里却是满得都要溢出来的喜悦。
他中午走的时候妹妹睡着了,一下午他的脑子里一直都是妹妹睡着了的小样子。好容易等到放工,回来小家伙还给带走了。周阳明知道一会儿就回来了,可还是惦记着。
周晚晚跟李厚华和李庆云打了个招呼,就抱着她大哥的脖子使劲儿腻歪,“芽儿给我一大堆紫菇娘。待会儿我们一起吃,可甜了!姥姥要给我做夹袄,是紫色的。还要镶一圈儿黑色的芽边,我喜欢绿色的。就像紫藤花叶子的颜色,紫藤花落了我就得穿夹袄了,到时候我就坐在大哥身边吃饭,你就像还能看见紫藤花一样……”
周晚晚磨磨叨叨地跟周阳说个没完,沈国栋在旁边嫉妒得直转圈。
他离开这一个月本来就想小丫头想得不行,这刚抱到怀里半下午,根本还没亲近够呢!
而且下午两人在秋千上说完话以后,沈国栋的心结虽然打开了,在心理上却特别依赖周晚晚。那种把她抱在怀里放到眼前整个人就轻松愉快的感受太过鲜明,让他根本就抗拒不了。
不知道是心理巨变后的暂时依赖,还是下意识的心理暗示,那种亲密得不可分离的感觉沈国栋自己都无法言说,只觉得两个人再亲近都是不够的。
所以,在沈国栋人生的这个特殊时刻,他甚至有点接受不了周晚晚跟周阳的亲密程度胜过自己。
从不肯委屈自己的沈国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天都凉了,我们进屋再穿件衣服吧?”
“大哥抱着我,不冷!”周晚晚还是抱着周阳的脖子腻歪。
周阳现在眼里只有妹妹,她说芝麻绿豆大点事儿他都听得津津有味儿,哪还能去注意沈国栋,“没事儿,冷了我揣着她。”然后好像想起来什么,笑得温暖极了,“像小时候那样。”
周晚晚被周阳鼓励得更来劲儿了,把脸贴在周阳的脖子上,抱着他不撒手。
周阳跟妹妹虽然亲密,可是平时都是弟弟带着她,今天好容易有机会抱过来,妹妹又粘着他,他当然乐得让她腻在身上,哪还顾得上关注一下沈国栋。
沈国栋实在没办法了,忽然灵光一闪,“明天我要去看爷爷,囡囡也一起去。”到时候你就只能跟着我了!
周阳兄妹俩一起看他,不明白他去看沈爷爷怎么会这么激动。
“呃!爷爷想囡囡了,她得一起去!”沈国栋又强调了一句,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心虚的解释而已。
“那就去吧。囡囡是不是也想沈爷爷了?”去看沈爷爷周阳当然不会拦着。
沈国栋满意了,留下这兄妹俩接着腻味,去放自行车了。
“国栋,芽儿吃了没?咋没把她带来?今天小二杀了四只老母鸡!唉!白瞎那大母鸡了,还下蛋呢!不杀也不行,让人家当资本主义尾巴给割了更白瞎!”李国华从园子里出来,拎了一大筐茄子、黄瓜、豆角、西红柿。
舅舅们跟周阳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把鸡杀一部分,虽说不限制养鸡,可是太多了还是太扎眼了,这政策说变就变,谁知道啥时候又不让养了?到时候让人家给杀了,还落得个搞资本主义,还不如现在自个杀了吃肉呢。
“不知道吃没吃,我没注意。”沈国栋当然不会注意芽儿一个黄毛丫头吃没吃饭。
李国华也不在意,他待人不拘小节,也很少挑别人的毛病,每天乐呵呵地,人也显得特别年轻。
他有什么好东西,一定会想着周阳几个孩子,不是送来就是把他们接过去吃,连墩子和沈国栋也一样对待,所以跟他们也不见外,看杀了鸡,就琢摸着要让小闺女也来吃一顿。
周阳兄妹俩从大门口磨磨蹭蹭走到院子里,坐到桌边陪大舅舅说话也不分开,周阳一边陪大舅舅和大表哥说话,一边把妹妹抱在怀里,倒了温水喂她喝。
周晚晚三岁以后就不让人喂了,可是偶尔哥哥们宠她宠得不知道怎么对她好了,就会喂她,她也高高兴兴地接受。
这种双方都身心愉悦的兄妹互动在他们家经常上演,所有人都非常习惯了。
可是李厚华看不惯,从他进门,这个小外甥女就一步路都没走过,干什么都是让人抱来抱去,现在连喝水都得人喂了,这也娇惯得太不成样子了!
“你放下她,让她自个好好坐着!这么大孩子了,连口水都不能自个喝了?!”李厚华黑着脸看着周阳兄妹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