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栋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傍晚的时候,杨高志亲自骑自行车过来给周阳几个传话,沈国栋打电话到公社,说他有急事要出差,让周晨去陪周晚晚住几天。
杨高志现在已经是公社武装部的副部长了,这种小事他随便让一个干事来就可以了,可他还是自己来了。
周阳陪着他说了好半天话,又给他带了一筐家里早熟的西红柿和甜瓜,才把他送出大门。
从杨高志和周阳的熟捻程度来看,他平时没少往这儿跑。
周晚晚没跟周阳、周晨说起沈国栋中午的反常,说了他们除了跟着担心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躺在被窝里反复琢磨,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推翻了沈爷爷那边有事的可能性,也不太相信是单位临时有事。
昨天晚上沈国栋还计划着带她去小寒山采花找蘑菇呢,可见周末是有时间的。又没人过来通知他,他怎么可能忽然就有重要的事了呢?
周晚晚眼前闪过沈国栋灼灼的目光和忽然泛红的耳朵,还有他的无措和惊慌,心里狠狠一翻,惊得猛然坐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晚晚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怎么能往这方面想呢?!真是太离谱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亲,她跟大哥、二哥有多深的感情,跟沈国栋就有多深,那是超越了血缘的亲密和依赖,怎么是那些转瞬即逝瞬息万变的东西能超越得了的?
沈国栋一直把她当做需要照顾保护的小妹妹,绝对不会犯这种糊涂的。他们之间的亲情比任何感情都牢固可靠,沈国栋不可能舍了珍珠捡鱼目。他精明着呢。
七月的盛夏。周晚晚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还是抵御不住从心底最深处升上来的寒气,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第二天是张丽香来家里做客的日子。周晨一大早就起来把已经十分干净整洁的家里又仔细打扫了一遍,拿出准备好的排骨、鲜鱼、鲜虾和木耳、鲜猴头,又去鸡窝抓鸡,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周晚晚也早早起来,跑前跑后地跟在周晨后面问东问题地捣乱。
只要有周晨在。家里的事他是从来不让妹妹做一点的。今天情况特殊,他才允许她跟着看看,但还是一手都不让她伸。
周晚晚端着二哥塞过来的温温的蜂蜜水。嘀嘀咕咕地跟他说着乱七八糟地话题,帮不上忙也不肯离开。
周晨忙着手里的活,隔一会儿看一眼妹妹,她就很自觉地喝一口水。然后再跟他扯东扯西。
周阳在周晨的指挥下扫完院子,把花盆重新摆一遍。甚至还给小汪梳了一遍毛,“客人来了它掉人家一身毛怎么办?”周晨有点嫌弃地看着小汪毛绒绒的大头。
小汪很委屈地去蹭周晨,表示我不掉毛,我每天早上都去干岔河游泳。我可干净了!
周晨一把扒拉开它,指挥周阳,“把它收拾干净!”
周阳看看家里实在没什么活儿用他干的了。就过去把妹妹拉到桌子边坐下,“小迷糊。你今天怎么不迷糊了?”
正常情况下,周晚晚这个时间不是没起床就是苍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那不说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精神过。
周晚晚咬着杯沿笑,“大哥,彩礼单子写了吗?什么时候过头茬礼?商量二茬礼的事了吗?”
向阳屯这边相亲的规矩,第一次见面要是双方都满意,就互相到对方家里做一两次客,算是初步接触一下对方的人和家庭,然后再没意见,就可以写彩礼单子过头茬礼了。
过了头茬礼,就算是正式的未婚夫妻了,正常情况下订婚一年多才会过二茬礼,然后就商量结婚。
这个过程一般要持续两年左右。
可是周阳今年二十六了,听李老太太的意思,她是希望他能订了婚就尽快结婚的,只要姑娘那边愿意,她催着周阳一年之内就把媳妇娶回来。
“彩礼的事儿还没定,先让你们接触一下再说。”周阳摸摸妹妹的小辫子,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我的意思是过头茬礼之前先走动两回,订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儿,以后结婚更是得两家人在一起相处,所以也不能只看一个人,还得看看家里。”
“那边同意吗?”不过头茬礼双方就随时有反悔的权力,这在规矩和道德上都是被允许的。
看着是男女平等,可相处下来,要是男方不同意了,那对女方来说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无论在名声还是经济上,女方都会觉得是自己吃亏了。毕竟过了头茬礼,如果男方反悔,按规矩,女方是可以不退礼金的。
这是非常实际的问题,谁家有女儿都不得不考虑这些。
“订婚之前一般都互相去对方家里一两回,我跟媒人说了,我们就先各走动两回,这也不算过分。姥还主动提出先买一套毛料衣服,不算在彩礼里。”
周阳冲妹妹眨眨眼睛,“姥就怕我把人家给吓跑了!”
周晚晚也冲周阳调皮的眨眨眼睛,“那你可得好好表现,别真把‘人家’给吓跑了!”
张丽香和媒人宝成婶是上午十点多过来的,还带着她的妹妹张丽琴。
李老太太再热心,也是周阳的至亲,做媒人总有向着自家人的嫌疑。所以最后还是宝成婶主动做了这个媒人。
宝成婶娘家就是头道坎的,跟张家有着几道拐弯儿的亲戚,张丽香得叫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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