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晦涩,似在喃喃自语。
“你…很像一个人。”
叶轻歌笑了,刺眼的阳光打下来,她瞳孔里泛着七彩斑斓的光芒,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如果是世子心中之人,那么小女子一点不会觉得荣幸。”
容昭一怔。
叶轻歌慢慢的走着,唇边笑意如流水芙蕖。
“不过我得庆幸,世子是长情之人。”她神情沉静而眼神温润,“即便世子的情深或许一生都无法许予枕边人,但亦不会许予他人。作为未婚妻的我,十分庆幸并荣幸。”
容昭眼神有些空茫,像是远山之上升起的薄雾,将青山绿水重重掩盖笼罩,看不清雾底颜秀丽多姿亦或者萧条荒芜。他看着叶轻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另一个人。不知怎的头脑一热,一句话冲口而出。
“你知道瑶姬吧?”
说完后他自己首先惊了惊,却又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见她看过来的眼神,他又移开视线,不知是逃避亦或者那双眼睛和心底埋藏的那人太相似以至于他每次看一眼都会为此心旌摇曳举止失常。
“清妃不明白堂堂一国公主,昔日明媒正娶六年恩宠不衰的太子妃,为何在皇上登基那一日便被打入冷宫?不仅她不明白,整个后宫都不明白,更甚者整个北齐整个天下的人都不知晓个中缘由。”他嘴角噙起淡而冷讽的弧度,“三年前先帝驾崩之时曾留下三道遗旨。”
叶轻歌眉头微挑,却抿唇不语。
容昭没看她的神情,淡淡的诉说着。
“第一,便是以太子妃入东宫六年而无子嗣且善妒不容人为由将她打入冷宫,一生不得再见天日。”
叶轻歌垂下眼帘,手指又动了动,心中不无惊异。
容昭却又继续说着,“第二道遗旨,便是册封子凤为新后,新帝登基与大婚之日一同举行,普天同庆。”
叶轻歌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依旧没说话。
容昭停了停,脚步声轻慢而沉重,像是心里积压的那些往事,层层叠加而来,几乎让他无法承受。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快到宫门,他才接着慢慢说。
“第三道遗旨…”他声音一顿,抬头深深看着叶轻歌,神情复杂得难以言诉,“便是为我赐婚。”
叶轻歌悠然收紧手指,心口澎湃跳跃的律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她难得的呼吸有些紊乱,扭过头不看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镇定。
“世子既然知道,却为何一直没有行动?”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冰冷而嘲讽,“整整三年,但凡你愿意,机会无处不在。何必等着如今遗诏宣读,天下皆知,再来想方设法悔婚?或者在世子眼里,女儿家的清誉不算什么。”她一顿,眼底嘲讽更甚,“也对,我不过一个不详之人,早已没了什么名声。世子金樽玉贵高高在上,自是不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她柳眉平展,脸色沉静,浑身上下却无端的散发出淡淡冷意,让人退避三尺,不敢靠近。
“也或者,世子要避嫌。毕竟先皇遗诏,若你提前得知,也就代表你一个亲王世子的势力已经扩展到宫中,帝王威严何在?一旦君心有疑,晋王府便大祸临头。纵然您自负功名在身军权在手,但自古以来,帝王枕塌岂有他人安睡?一朝臣子一朝臣,若你提前预知先皇遗诏,再被有心人借题发挥。那么您的‘战神’之名,永远也抵不过谋逆之嫌。届时天下悠悠众口,足可以让你十万雄狮驻足不前。但若您能忍三年,等赐婚遗诏宣读,所有人都会为你不平。届时你便是做点什么想悔婚,也会得到大家的理解和同情。唯一牺牲的,不外乎就是我这个不相干且臭名昭著的女人罢了。”
她唇角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
“世子你真是好心机,好谋算,小女子心悦诚服。”
她一番话说完,没有人接话,画扇跟在旁侧,呼吸都滞了滞。
容昭怔怔的看着她,眼神里云浪翻滚。
“只是…”叶轻歌嘴角勾起一抹笑,眼波流转霓虹万丈,慢悠悠的说:“世子您这样做,不觉得对一个无辜之人太过残忍了么?”
容昭眸光微震,面对她轻飘飘的质问,他却哑口无言。
叶轻歌已经转过了头,神色依旧沉静,却又带几分难掩的冷漠。
“你们男人逐鹿天下,却让女人成为垫脚石和牺牲品,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成就,所谓的谋大事者不拘小节。”她眼睫慢慢垂下,覆盖着一片阴影,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轻。
“或许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本也无可厚非。”
那句话本来很轻,淡若云烟,随风即逝。容昭却听见了,他瞳孔又是一缩,心口不知名的涌起一股强烈的痛楚,刹那间眼前又浮现了另一张脸,让他整颗心跟着揪紧。
她其实,很讨厌这些权利谋算,人心深沉的吧。
闭了闭眼,他看着不远处朱红色的宫门,说:“你很聪明。但你该知道,置身皇城之中,越是聪明,就越是麻烦,很可能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叶轻歌清清淡淡的笑着,“那也比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来得强。”
她已经来到宫门口,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刚要上车,忽然听见容昭飘渺的声音传来。
“我不知道…赐婚的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