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如水,夜间风声微凉,庭前斑驳的树枝在地面上投射一片片黑色的阴影,昭示这这个夜晚的不宁静。
长宁侯疾步走在廊阶上,面容沉凝,眼神微冷。
借着月光,他抬头看见潮汐阁三个大字,神情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以来,他好像…从来未曾踏入过这个地方。
叶轻歌不喜欢丫鬟守夜,所以门外并没有人守着。隔着不远的距离,能看得见屋内灯火朦胧,显然叶轻歌还没睡。
“侯爷。”
低柔恭敬的声音响在耳侧,长宁侯蓦然惊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丫鬟已站在了自己面前,垂眸低首,月光下静静而立。姿态竟然是说不出的婉柔端静,清雅脱俗。
他目光里闪现出遥远的记忆,而后隐匿在眼眸深处。
“你是何人?”
丫鬟慢慢抬头,如花似玉的容颜素净清淡而美丽娇艳,尤其一双眸子纯澈如水恍如明镜。
“奴婢海棠,是潮汐阁的丫鬟。”海棠轻轻的说着,身形笔直神态恭敬,“大小姐听说您深夜前来,让奴婢去给侯爷煮茶,在此看见侯爷驻足不前,特来问候。”
长宁侯嗯了声,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
“是。”
海棠福了福身,经过长宁侯身边大时候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被风吹散,直入他鼻息前,那种久违的,陌生而熟悉的味道让长宁侯一瞬间心绪起伏而摇曳,甚至产生了微微错觉。朦胧间,记忆深处的倩影从眼前走过,仿佛还是那年杏花微雨,惊鸿一瞥的悸动。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微儿…”
低喃声出口,他自己先是一惊,神智骤然清醒,眼前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无。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风声从指间穿插而过,一缕淡淡的清香还留有余温,却只剩下无尽的虚妄和寂寞。
原来刚才那个婢女竟是自己一时意乱情迷产生的错觉么?
他抬头看着仅仅隔着数步距离自己却从未踏足过的女儿闺房,忽然便觉得足下千斤重,来之前堵在喉咙口那些质问也渐渐消弭在腹中。无尽的酸楚和悲凉在喉咙处蔓延,直至眼角,瑟瑟的发疼。
微儿…
他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个女子了?
经年初遇,他是少年轻狂的世家子弟,她是端庄矜持的高门贵女。
若是没有那些横亘在心里的芥蒂和越来越深的误会,或许就不是那样的结局。而如今住在这潮汐阁的人就是他最心疼的女儿,只是…
心潮起伏,脚步越发沉重。
他久久的站着,看着烛影投射在窗纸上,隐约能看见不远处纤细瘦弱的身影半伏在榻上,微微寂寞而孤凉。
心口似被什么戳中,他只觉得喉咙一股涩意涌出,再也无法向前一步。狼狈的转身,有些仓皇的离去。
……
海棠端着煮好的茶走出来,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目光清亮有神。然后迈着小碎步进了房间。
“小姐,侯爷已经回去了。”
叶轻歌以手撑着眉心,并未回头。
“嗯,你去睡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
海棠将茶盏放下,轻声轻脚的关了门。
叶轻歌睁开眼,嘴角上扬,眸光深幽如古井。
……
翌日,叶轻歌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没让她起来,而是沉着一张脸,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似乎要从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而后冷笑一声,“在庵堂里呆了三年,你别的没学会,这些个阴鄙的手段倒是学得个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叶轻歌安安静静的跪着,也不反驳。
见此,老夫人便犹如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有气没法出。
“你怎么不说话?”
叶轻歌平静道:“祖母震怒,轻歌惶恐,不敢有微词。”
“你——”
老夫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处,不上不下的很是郁结。见她背影挺直神情从容,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有一种一般大家闺秀比不了的雍容高贵。
她心里积聚的怒气稍稍缓和,“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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