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团的电报传回学兵军军部之后,值班的参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立刻送交张镇,而后者则立刻叫醒了刚刚进入睡梦的欧阳云。
在欧阳云的办公室,两个人相对而坐,张镇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是宋哲元的意思?我们从高碑店过去可是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了。”
“应该不会,宋哲元要真是这种人的话,我想河北现在已经如日本人所需的那样开始自治了,”欧阳云想了想说。
“那会是谁呢?从电文上分析,这明显是一次针对性很强的行动。我们的侦察人员无论是应变能力还是身手,都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会不会是日本人?”欧阳云用大拇指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有点随意的道,然后,两个人对望一眼,都被这个推论惊住了。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日本方面主持这一手的人物可就太厉害了——决胜于千里之外不外乎就是这个意思吧?这样一来的话,出兵丰台的行动就危险的多了,因为谁知道日本人在有了准备以后会布下怎样的局呢?
“二团还在等着,我们必须尽快作出决断!”张镇说着,走到了地图前面,看着北平那一块,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说:“欧阳,不管是不是日本人干的,现在,再让二团去打丰台已经不现实了,我觉得还是直接去宛平。另外,唐木林那个团,我觉得先不动为好,就让他扎在永清附近,让它像一根钉子一样牢牢的扎住。”
唐木林那个团是从文安调过去的,现在已经到了永清附近。永清现在名义上属于59军的地盘,不过,由于59军的建制还没有建立完整,现在负责当地防务的只是一个保安团。59军和学兵军的关系,虽然因为南京政府的有意为之应该属于两强对立的性质,但是,一起参加过文安又共在天津御过日军之后,这两支部队之间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之间的情谊已经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况且,张自忠在给几个骨干团换装了学兵军的装备之后,战力得到了大大的提高,他现在已经离不开学兵军了。这种情势下,要让他和学兵军决裂,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虽然关系利益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在调兵之前,欧阳云还是给张自忠去了个电话,客气的向他提出了借道一说。而张自忠自然不可能拒绝,他甚至提出,一旦日军大举动用军力,那作为中**队的一份子,59军当义不容辞的加入抗日的行列当中!
欧阳云站起来,也走到了地图前面,他看着张镇的手指在几个地名上划动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道:“如果真是日本人干的,那日本人在北平一带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哪。再有一点,日本人要想在29军的地盘上做手脚,作为东道主来说不可能不知道吧?对于29军的立场,我倒是越来越感到疑惑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宛平其实是我们帮他们守着的吗?”
张镇说:“或许,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吧?狐瞳北平小组发回来的情报,丰台根本就没出现战事,可是现在,它已经落入日本军队手中了,仅从这方面来看,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为外人知的某种默契。”
起来,欧阳云穿越过来之后,最先打交道的就是宋哲元,而且开始还一心想着辅佐他来着,可是随着局势的变化,他们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学兵军的成长,可以说是建立在削弱29军的基础上来的,虽然,欧阳云给出了各种补偿,而且补偿的规格并不低,但是在这个有枪就是山大王的时代,有什么比军队更值钱呢,于是,在他和宋哲元的蜜月期过了之后,他们之间已经越来越像路人了,甚至有朝着仇人哪一方面发展下去的趋势。不过纵然如此,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刻,欧阳云还是不信宋哲元会做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他现在担心的,只是宋哲元抱着某种打算,想借着学兵军和日军大打出手的时候占点便宜。他想占点便宜倒不要紧,可是万一没掌握好,或者手下的人利益熏心过了火,那所造成的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想到这一点,他苦笑着说:“希望这只是我们的臆测,否则的话——哎,这北平难道是我们学兵军的?又或者说,是我欧阳某人的?!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去打丰台,那干脆,我们直接把二团原地拉回!”
张镇吃了一惊:“欧阳,你不是开玩笑吧?宛平那里,现在可是一个大队的鬼子,单靠一个团的兵力,根本没胜算哪!这种时候,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欧阳云看着他,忽然笑道:“你觉得我在意气用事吗?”
张镇反问:“难道不是?”
欧阳云没有接他的话,反问了一个跳跃性的问题,说:“老张,你说日本人守信吗?”
张镇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想起这个问题,眉头一皱道:“欧阳,现在日本人守不守信与宛平战事并无多大关系,这次的事端明显就是日本人挑起来的。哼哼,说起来倒是好笑,他们想和我们学兵军开战,其实哪需要行如此卑劣的手段,直接以讨要俘虏的名义部就可以打过来了。这些日本人,还真虚伪卑鄙得厉害,他们或许只是不想承认上次的失败吧!?”
微微眯着眼睛,欧阳云的神情似乎完全放松下来,他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问题,说:“我敢肯定一件事,日本人这次和宋哲元一定达成了协议,另外,我还可以断定一件事,日本人一定不会守信的。呵呵,宛平本来就该是29军的地盘,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把它还给29军算了。”
张镇大惊,忙道:“不可,如果宛平真在我们手上丢了,且不说日本人接下来有什么行动,会不会危及到北平,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光是国人的口水就够将我们淹死了。欧阳,我们学兵军能有今天的荣誉来之不易,此事须得慎重考虑哪!”
张镇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但是却并没有夸大的成分。而欧阳云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出于另外一种考虑,他却决定冒一次天下之大不惟,行一招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