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以攻坚的奇洛坦克,他傻眼了。放弃坚固的工事不要,竟然与皇军展开对攻,他先是觉得支那人的指挥军官疯了。五分钟以后,在损失了两辆奇洛并被支那人成功的突入军阵以后,他那颗狂喜的心瞬间坠入冰窟窿——支那人的指挥军官不是疯了,而是把握住了最好的反击时机。他们冲出了赖以存身的坚固工事,固然危险系数大增,但是同时,他们也把突前的战车部队以及两个中队的皇军完全裹挟了进去。“支那人这是完全拼命的打法啊!”他意识到这一点,忽然觉得自己愚蠢透了。濑谷支队的优势就是密集的炮火,他没有用炮火彻底的摧毁守军的意志就匆忙的发动攻势,这给了132师反扑的机会。
这样一来,庚警彪团固然难逃全团覆灭的命运,但是濑谷支队绝对也讨不了好。单单从损耗的战力比计算,濑谷支队亏大了——濑谷启损失的可是最精锐的战车部队啊,而且是仅有的八辆奇洛。
庚警彪团全团将士众志成城所凝聚起来的强大战力,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不仅一下子就将日军的进攻势头遏制住了,而且还取得了局部优势。八辆奇洛坦克还有四辆豆战车在被庚警彪用人海战术前赴后继的炸毁了四辆奇洛以后,一改耻高气昂的气势,开始疯狂的倒车急退。可是它们此时才想跑,却已经迟了。
庚警彪左臂中了一枪,这影响了他的跑步速度,他右手挥舞着大刀嘶声喊着:“兄弟们,死战!死战!别让小鬼子的乌龟壳跑了!”
“冲啊!”“轰!”又一辆奇洛因为一个战士奋不顾身的扑变成了一堆废铁——
濑谷启在望远镜里清晰的看到这一幕,他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他想不通啊,明明稳稳占据风的战局,怎么一下子就风云突变了呢?
矶谷师团的师团参谋逆濑川幸男大尉焦急的看着一线战场,咬牙切齿的说:“特攻战术,支队长阁下,支那人这是特攻战术。为了避免部队更大的损失,请下令撤退!”
“也只有如此了,先让他们撤回来!”
军号吹响,日军开始撤退。
一见小鬼子居然想跑,庚警彪斗志更盛,他大叫:“追去,追去,兄弟们,大家今天反正是死定了,临死多拉几个鬼子垫背才不蚀本。我们只要被鬼子拉开距离,鬼子肯定会用大炮轰击!兄弟们!死战!为战死的兄弟保守啊!”
鬼子开始撤退,不少战士本能的就想停止追击。开玩笑,鬼子虽然被打退了,可是他们还有一千七八百人呢,人数是他们的五六倍,只要被他们缓过神来,追去就是一条死路。庚警彪团的伤亡,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源于之前的炮击。庚警彪这番话一喊,登时点燃了战士们心中的死志——小鬼子炮火犀利,反正要死,那不如多拉几个鬼子垫底,到了阴曹地府也多了吹嘘的资本不是。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人数多的一方反而被人数少的一方追着屁股打,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鬼子,现在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撵着屁股狂奔。
这一幕又是濑谷启和逆濑川幸男不愿意看到的,眼看着步兵队列挡住了战车的退路,接二连三又有三辆战车被摧毁,濑谷启吃不住劲了。奇洛坦克他是要派大用场的,如果在外围战线就被完全摧毁了,那接下来的巷战怎么办?用人去填吗?他赶紧再次下令,让步兵停止撤退,就是两个换一个,也务必要将剩下的四辆奇洛保住了。
濑谷启这里犯了一个错误,他一而再的更改命令让惟命是从的赤柴八重藏有点无所适从,而他这里一耽搁传达命令,已经因为撤退被拉开距离的队伍立刻陷入了混乱。最前列的鬼子要返身进攻,后面的却要继续撤退,中间的被两边一冲,两个大队的鬼子登时无所适从。
晚的望远镜不及远,但是四处燃着的战火和照明弹的余光让赵登禹利用望远镜依旧能够看了个朦胧,看到这一幕,他大呼可惜:“老子没有炮兵啊!现在要是来一通炮击,这得炸死多少鬼子啊!”
李金田见庚警彪死死缠住鬼子不放感到很愤怒:“为什么不见好就收啊,撤回来啊!”
赵登禹瞪了他一眼:“撤,撤回来也是死,小鬼子的炮兵早就瞄好了。庚警彪这么做是对的,反正都是死,多杀一些鬼子,值了!”
日军队列的混乱妨碍了战车部队的撤退,庚警彪团的战士们拼了老命,将剩下的几辆奇洛还有豆战,一股给炸了,这让骑在大马的濑谷启差点没急得摔下马来。偏偏这个时候,战场空的照明弹熄灭了,他气急败坏的说:“照明弹,发射照明弹,支那人不多了,赤柴这个笨蛋,他怎么搞的,兵力是支那人的六倍啊,为什么反而落了被动!就是用嘴咬,也将支那人全部咬死了。”
逆濑川幸男听得直翻白眼,心说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状况,还不是因为你擅改命令。他却忘了,让赤柴八重藏撤退的命令,就是他建议的。
与日军的混乱相比,豁出去的庚警彪团战士们反而斗志盎然。混乱中庚警彪左腿再中一枪,此时坐在地,只是挥舞着大刀大声邀战:“兄弟们,杀啊!砍他狗娘养的,让小鬼子知道爷爷们大刀片子的厉害!
战士们杀得兴起,除了那些个还有手榴弹和炸药包的还在撵着鬼子乱跑,找机会往鬼子密集的地方飞奔,其他人都舍枪抽刀和小鬼子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一颗照明弹升起,终于有鬼子发现了庚警彪这个支那军军官,十几个鬼子端着枪刺围了来,两三个对付庚警彪的一个警卫兵,双方厮杀在一起。
庚警彪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名叫张小懒的警卫战士在一刀劈翻一个鬼子以后,被两把刺刀从左右两肋捅进,大吼一声:“小懒!”甩出了自己的大刀。大刀戳中了一个鬼子,那个鬼子哀嚎着将刀从腹部拔出来丢掉,然后向他直刺过来。
庚警彪大喝一声:“来!”甩出了自己的手枪。他枪里早就没有子弹了,手枪甩出,那真是一件武器都没有了。
那个鬼子一闪身避开了手枪,同时疼得再次惨嚎一声,一个弓步,枪刺朝他心口扎来。
庚警彪凛然不惧,右手一把抓住枪刺。鬼子双手一用力,枪刺登时割断了他的三根手指抽了出去,然后借着刺下。
危急时刻,耿精忠旁边的一个警卫大叫一声:“团座!”揉身扑了来,用自己的胸部替他受了一刺。
鬼子嚎叫着翻动枪刺,警卫抖出了手的大刀,大刀直接捅进了鬼子的心口。
“小马,小马!”庚警彪抱着自己的警卫,看着他口鼻往外冒出血沫,眼眸中身材溃散,睚眦欲裂,嘶声喊道。忽然他觉得背后一痛,一股寒气直透心肺,他的身体僵住,忽然站了起来,一转身,血淋淋的右拳砸了过去。
偷袭刺中他的鬼子正要转动枪刺,忽然被他转身握不住枪,他赶紧前去抢,却被庚警彪脸狰狞的表情镇住,动作一个迟滞,脸已经中了一拳,整个人登时翻飞出去。
“噗!噗!”两声枪刺入体的声音,背后再痛,庚警彪身体彻底的僵住。然后,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两个鬼子抽出枪刺,双目怒睁就是不倒。
一颗照明弹升天空,赵登禹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眼眶中登时再次浮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