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中国境内派系纷呈、军阀割据,及至现在,虽然有重庆政府号称中央,但事实却依旧存在着多支割据军阀武装。老蒋的“党国”独裁之路并不顺畅,而如果不是前有借围剿红军趁势收编地方,后有借抗战组编战区,现在的重庆政府和所谓的中央军,就未必比学兵军强多少。
民国的军阀割据,确实有碍国家的发展团结壮大,但是从他们在抗战中的表现来看,那些后来一度在史留下骂名的诸如山西王、青海王亦或是四川王、云南王们,他们其实还是可爱的,至少在爱国大义面前,他们没有推诿没有逃避,这才有几次大战役的发生,也才有现在的局面。
重庆政府成立中国远征军,中央军却一个子不派,军队由东北军和学兵军组成,后勤辎重却由滇军负责,老蒋一纸命令,就将当前最大的三个军阀势力糅合到了一起,而如果三大军阀中有一个人怀有私心,又或者想趁机一家独大,那么不管远征军最后会取得怎样的战绩,获利者都将是老蒋和他的“党国”政府。
蒋某人明显的不怀好意,但是欧阳云却笑说他注定失算。他敢这么说,却是因为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在云南王龙云身边埋下了伏子,这个人,正是那号称“黄半仙”的北平天桥算命人黄子霖。黄子霖最先出现在陈济棠身边,粤系垮台、陈济棠下野以后,他因为一句“机不可失”的神仙话成了业内的名人,被龙云请去,继续扮演他的高人角色。
黄子霖拿着欧阳云写给他的关于龙云的种种事迹轶闻,这高人角色扮演起来毫无难度。龙云先是半信半疑,转而信任有加,及至后来,每逢重大决策都要请黄半仙帮他占一卦,不知不觉的就着了道,行事风格带了明显的“黄半仙”痕迹。老蒋以为龙云担任远征军的“后勤总管”,肯定会乘机揩油也不会容忍云南再出现一个什么王,算是在远征军后方埋下了一颗炸弹。但欧阳云却相信,只要黄子霖能够把握好分寸,那么龙云不仅不会拖远征军的后腿,甚至能够成为东北军和学兵军的一个很好的盟。
老蒋臆想中的远征军编成,东北军出四个军,分别为第53军、第57军、第67军以及骑兵第2军;学兵军出三个军,分别为学一军、学三军、学五军。这一命令传到欧阳云手中的时候,他当场冷笑出声,对正好在他办公室里的李铁说道:“格老子的,东南亚热带丛林密布,骑兵进去就是纯粹的靶子,蒋老头摆明了是要排除异己啊!只是,他当国人都是瞎子吗?马勒戈壁的,他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老子也只好完全撕开脸皮了。看来,我得赶紧和李司令官联系,不然的话可就太被动了。”
中国远征军的组建,于学兵军而言是正中欧阳云下怀,对于东北军而言,其阴谋意味可就太浓了。东北军规模最盛时有四十万大军,不仅如此,还拥有当时国内顶尖的空军和规模不小的海军。如此规模庞大的一支精锐武装,按说在中国大地即使不足以统一全国,但是守住东北三省害死绰绰有余的。然而其一旦离开了自己的老巢,就好像浮萍失去了根一样,曾经的荣耀登时如雨后云烟一般,再不复昔日的辉煌。
张少帅识人不明,他自以为作为蒋某人的结拜兄弟,又是中央军的二号人物,蒋某人便绝对不会对东北军动手。他却不知道,不管他拥蒋的旗帜举得多高、口号喊得多响,只要东北军身还刻着“张氏”印章,老蒋便不可能容忍其继续以如许规模存在。
西安事变是一个契机。张少帅护送老蒋前脚离开西安,后脚东北军就迎来了大整编。好嘛,甲种师变成乙种师,甲种军变成乙种军,老蒋只花了一纸行文就给东北军来了个大瘦身。被整编后的东北军,下辖六个步兵军13个师由东北义勇军编成的冯占海的第63军编号被撤销,仅仅保留了一个第91师和一个骑兵军,兵员直接从三十万变成了不足二十万。而在远征军成立之前,刘多荃的第49军因为经历多次大战兵员得不到补充,现在已经名存实亡;而于学忠的第51军则在鲁南一带打游击,也伤亡惨重,现在的兵力规模,已经不足当初的一半了。
如果说西安事变是东北军式微的起点,那么重庆事变则是张少帅和东北军重新崛起的一个机会。只是,论长袖善舞,张少帅明显不是老蒋的对手。这不,仅仅过了半年多,蛰伏的老蒋便重新高调崛起,再次完全掌控了重庆的局面。恰在此时,英法代表来重庆协商军事联盟的事情,远征军顺理成章的成立了,老蒋也逮到机会,将东北军仅存的生力军悉数给编了进去。
老蒋翻手为雨覆手为云,东北军遭遇了空前危机。位于大坪路的张公馆这几日被一股阴霾笼罩着,所有进出人等皆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过大的声响会惊扰到房里面沉思的张少帅。
张少帅这几日郁郁难言,心情之苦闷犹如重庆那初夏的郁热天气。而远在广州的欧阳云,似乎有想到他处于怎样的心境,在和李宗仁取得联系并达成默契以后,给他发了份电报。
木剑蝶带着电报造访了张公馆,进入院子发现里面的气氛有点怪异,遂对接待自己的张少帅的副官说道:“我们总司令知道少帅这几日心情不好,特让我代表他前来表示慰问,请一定让我见少帅一面。”
副官不敢擅做主张,只能通报管事的赵四小姐。
赵四小姐接到汇报,当下就去了张少帅的房。此时此刻,敢于打扰张少帅沉思的也就只有她了。她推开房的门,走到张少帅身边说道:“汉卿,学兵军的木处长来了,你出去见一见。你老是这样,我很担心呢。出去坐坐,透口气也好。”
在赵四小姐面前,张少帅心情再不好都会挤出一份笑意。闻言他轻声说道:“学兵军和我们东北军现在是难兄难弟,也好,我就见一见木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