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打了个哈欠,“您老以为医学两个字包治百病啊。”
司徒巍道:“那总比我们这些外行人强。”
贾琮向二王妃道:“您是病人家属,您决定吧。小鹿丫也只是个大二的学生,相当于只学了两年的学徒。”
贾萌道:“大一学的都是公共课。她只是个学了一年的学徒。”
二王妃咬牙道:“横竖一试。若不好,是他的命。”
贾琮点头:“也罢。小鹿丫名叫韩麓,乃是你们晋国三司使韩奇大人的幼女,在韩家排行第四。我这个燕国人就不掺合了,王妃可直往韩府找人。”
二王妃匆匆谢过,与司徒巍一道告辞离去。在贾氏马行的外堂,可巧遇上一个伙计推了车货物拐过弯去。二王妃愣在当场。
司徒巍见她不动,折返回来低声问道:“二嫂,何事?”
二王妃望了眼拐角,伙计已没了影子。“无事,略有失神。”乃迈步前行。
他二人赶到韩家,韩麓二话不说包起一堆课本便跟着走。回到二殿下府上,贾琮那头已打发人送了些药物来,说保不齐用的上。韩麓遂与众大夫一道忙碌到天明,二殿下略有退烧。二王妃松了口气,命人安置韩麓去客房暂歇。
有个媳妇子乃是二王妃陪房,昨晚跟着主子一道东奔西走。这会子二王妃也预备略歇歇,遂忙着替她洗漱更衣。一时旁人都出去了,这媳妇子才悄声道:“娘娘,昨晚上那个伙计?”
二王妃阖目躺下,半晌才说:“什么伙计?我没瞧见什么伙计。”
“是。”媳妇子不言语了。
二王妃道:“只看殿下这伤势如何。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贾琮不交出那刺客就别想离开太原。他若无事,就算了吧。”
“……是。”
二王妃淡淡的道:“这些年咱们殿下得罪的人太多,正须安分些才好。再不抽身,日后万一算起账来,那位把脖子一缩,顺手推咱们殿下出去,只怕也是东瀛那位的下场。”
“还是娘娘想的周全。”
“眼下府里的银钱虽还够使……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殿下这回伤的厉害,还不知道要耗多少药钱呢。后院那些人再养着也无用,都打发了吧。”
“是。奴才明白了。”
“嗯。”二王妃呼吸渐轻,仿佛睡着了。半晌,她忽然道,“当日不是老四和闫知府一道去搜的贾氏马行?为何没搜出来那么大一个活人?”
媳妇子略怔了怔,道:“定是那姓贾的诚心将人藏起来。”
二王妃喃喃道:“在闫大人手底下藏人,哪有那么容易。我实在好奇的很。”乃阖目而睡。
当日晚上,二殿下退烧醒来,众人听了消息都念一声“阿弥陀佛”。唯有韩麓道:“分明是二王妃和四殿下不辞辛劳奔波寻医药,各位大夫齐心协力救治,方抗住了这一波势头。与阿弥陀佛什么相干。”她从昨晚到这会子亦劳碌的很,嗓子略哑,声音依然清晰。
司徒巍道:“韩同学何必较真?不过是顺口喊一声罢了。”
韩麓道:“我替佛祖嫌麻烦罢了。与他相干的喊他,与他不相干的也喊他。人家佛祖不要睡觉的啊。”乃提笔写下了建议用药的方子。
有个老大夫上前拱手道:“韩小姐使的是这什么药?小人从不曾见过。”
韩麓看他胡子都白了,赶忙站起来:“这是南边大佳腊出的新药。也说不上是西医,我们如今叫做现代医学。您老若有兴趣——大佳腊实在太远,可以去燕京医学院看看。”她回头向司徒巍道,“晋国实在该多派些人去南边或京城学医才是。”
司徒巍叹道:“大佳腊的医生社会地位多高啊。若有一日我能得志,必弘扬科学、提高大夫的社会地位。”
韩麓瞧了他一眼:“司徒同学还挺有志气。愿你成功。”
司徒巍正色道:“日后说不定需要韩同学帮忙。”
韩麓道:“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老子那个身份,晋国的社会制度,我不能任性。”
“理解。”司徒巍眼中略有失望。
到了天明,二殿下彻底稳定下来,算是脱离危险。司徒巍这才回府,韩麓先留着。午后,那白胡子大夫和韩麓依着中西医的法子替二殿下查了查,都说恢复得不错。二王妃命得脸的陪房送他二人出去,自己坐在丈夫跟前。
二殿下轻叹一声:“靠得住的还是你。”
二王妃道:“妾身不敢居功。本是殿下鸿福,有高人暗中相助。”遂将那孩童送信之事说了。“若非那人,妾身哪里知道老四手里有灵药?”
“这么说,我使的是老四的药?”
二王妃想了想:“倒不是。殿下使的是燕国摄政王的药。”她又说了后头的经过。
二殿下阴沉着脸道:“他充什么好人。”
二王妃叹道:“闹了这么整整两日,世子那头连个管事都没派过来,成日价想着怎么抢蔺东阳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二殿下骤觉某处极疼,咬牙道:“五脏六腑都黑透了!且等着,他下场不会强似我。”又歇了会子,命喊汤先生进来。
二王妃忙说:“殿下好生养着吧,莫想那些事。”
二殿下摇摇头:“我自己明白。”执意要见汤先生。无奈,二王妃只得打发人喊去。
不多时汤先生来了。二殿下道:“你带两个人去秋声楼楼上,靠东边那小阁里,找一个大佳腊产的保险柜。拿过来。”汤先生领命而去。
不多时,保险柜搬来了。二殿下冷笑一声:“去买一车草料,将这个藏在里头,送到老三府上去。”
汤先生一惊:“殿下!”
“你,给老三写封信。信封上就用‘送礼’二字。”二殿下随口报出了一串数字。“信中只写这十二个数,别的一个字不用多写。”他冷冷的道,“漫说他能不能是老三对手,纵然他日后坐了父王的椅子,能待我如何?”乃挥挥手道,“我如今已出局。让他们斗去,斗得越热闹越好。”半晌,他忽然道,“最好把那椅子打烂了,谁也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