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晴萱觉得简钰顾虑的很有道理,如今皇帝以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么还不会对他们下手,若是知道他们在查这件事情的话,只怕会有很多的麻烦。
再则眼下还不知道皇帝这样做会不会是一个圈套,所以此时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是的,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们先看看再说,反正这事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要查也不急在这一时。”
简钰轻轻叹了一口气,兰晴萱微微一笑道:“简钰,我此时有种庆幸的感觉,庆幸你不是皇帝的儿子。”
简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是,所以我现在只是你的相公,只属于你一个人。”
这种情话听在兰晴萱的耳中,多少有些心酸的感觉,她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轻声道:“是的,你现在只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你抢走。”
皇帝到洛王府探看简钰的事情,在朝中掀起了波澜,在大臣们的眼里,这是皇帝近来行事的一个风向标,也意味着皇帝对洛王府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皇帝回到皇宫之后,当即就连下好几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是封凤无俦为征北大将军,主领这一次固兰关的兵事。
第二道旨意是火速筹集十万大军,再次开赴固兰关。
第三道旨意是立十三皇子简心为太子,入主勤政殿,由皇帝亲自教导。
这三道旨意下得又快又急,将京中所有大臣们敲得晕头转向,一时间都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去了一趟洛王府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这三道旨意除了第二道旨意没有让朝中的大臣们吃惊之外,其他的两道可以说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朝中的大臣都有些想不明白,皇帝那么多疑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凤姬天父子二人同时上战场,更将大秦大部分的兵权全部交到了他们父子二人的手上。
他们也不太明白,凤无俦虽然在西北打过几场胜仗,但是那样的几仗完全达不到临危受命这样的境界。
皇帝这般重用凤无俦,众人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件事情和洛王府有关。
因为这所有的一切是皇帝在见过简钰之后做的决定,那么凤无俦必定是由简钰举荐给皇帝的。
对于这个举荐,了解凤无俦的人都会说,简钰的眼光是极好的,凤无俦虽然看似文弱,但是武功却并不弱,他更是熟读兵书之人,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杰出的能力,只是之前一直顶着万户侯府世子的名声,所以没有太多人关注到他的能力。
这一道圣旨,朝的那些大臣们虽然有些吃惊,却还是能理解的。
但是第三道圣旨就实在是太令他们感到吃惊了,在凤姬天带兵出征之前,朝中有流言说皇帝属意将皇位传给五皇子简义。
且在那个时候,皇帝的确对简仁委以重任,将三省六部不少的权利都交到了简义的手里。
且简义这大半年来,在诸多的皇子中,风头一时无两。
简义的能力,朝中的大臣们也多是认可的,正因为如此,这些日子,依附简义的人不在少数。
皇帝的这一道圣旨下过来,那无异于晴天霹雳。
一时间,满朝上下都看不懂皇帝的真实想法了。
而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其实是简义,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做着当太子的美梦,甚至觉得大秦的江山就在落在他的手里了。
凤姬天这一次的战败在他看来虽然有些影响,但是却觉得影响不会太大,至少现在兵权还在他的手上。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下这么一道圣旨,竟立简心为太子,这事对他而言,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大事了。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帝怎么会突然立简心为太子!
他细细想了想皇帝近来的举动,再想了想近来简心的行事,似乎简心除了在大殿上自请出征的事情之外,简心并没有做过其他任何出格的让人能记得住的事情。
简义气得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贤王妃见他气成那副样子,有心想上去劝他几句,只是她还没有靠近,就被简义拿花瓶把脑袋砸伤了:“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贤王妃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了,她有些委屈地看着简义,可是此时简义根本就看不得她,身边的丫环忙将她扶了出去。
贤王妃又气又恼又怒,她知简义那样骂她,不过是因为她的娘家没有帮上他的忙。
她嫁给简义几年了,知他并不如外人眼里的那么温和,在他的心里,怕是还有几分残暴。
她的心里有些绝望,却又觉得有些无能为力。
她转身的时候,见曲绾心就站在墙角,她不喜欢曲绾心,没有理由的不喜欢。
简义有不少的妾室,她都没有太过排斥,但是对于曲绾心,她却是无条件的排斥。
贤王妃怒道:“这些主意都是你替王爷出的,如今却让王爷落到了这步田地,你就是个狐狸精。”
她并不擅长骂人,此时这样骂人已经是她大怒的极限发泄方式了。
曲绾心看到她那张暴怒的脸时,突然就觉得她有些可怜,谁嫁给简义那就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简钰和简义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在对待感情的事情上,却是完全不同的。
她由得贤王妃骂,却并不还口。
贤王妃原本就不擅长骂人,见她没有一点反应,一时间一个人也发作不起来,再加上她的额头一直在流着血,当即便由那些侍从将她扶了下去。
贤王妃离开之后,曲绾心走了进去,简义此时的衣发散乱,衣服也乱成了一团,他看着曲绾心道:“你来得正好,你来告诉我,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曲绾心轻叹一口气道:“皇上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到,此时他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毕竟十三皇子现在年纪还小,皇上这样做,怕是会寒了不少大臣们的心。”
“寒大臣们的心?”简义冷笑道:“对于朝中的那些老油条们而言,谁当太子,根本就不重要,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们的地位!谁当皇帝也不重要,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利益!父皇谁的心都没有寒,寒的是我的心!你知不知道,他寒的是我的心!”
他这番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夹着极为浓郁的怒气。
曲绾心没有说话,简义奔到她的面前道:“你之前不是说,父皇对我很满意吗?若他对我满意的话,会这样对我吗?”
曲绾心由得他拉紧她的领子,睁着一双眼睛无比平静地看着他,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不紧不慢地道:“皇上这一道旨意就让王爷绝望了吗?”
她这清脆的声音听在简义的耳中,倒有了另一番味道,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她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曲绾心轻声道:“我只是想问问王爷这样子是不是要自暴自弃,如果你要是自暴自弃的话,那么就没有一点希望了。”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简义看着她道。
曲绾心的眼里有了一抹深沉,淡声道:“在太子没有登基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简义听到她这句话当即就冷静了不少,睁着一双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了起来,抓着她领子的手也微微松了开来。
曲绾心笑道:“王爷的心里其实也是很清楚的,不是吗?”
简义轻轻咬了一下唇,他的心里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清楚,有些事情,想的时候,觉得不是太难,但是如果要做的话,那么就又是另一番的感觉了。
那件事情,他心里想了好几回,也曾和曲绾心讨论过,但是他之前其实一直都是有信心的,觉得以他现在在皇帝那里的宠爱,是断然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但是这个世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绝对,皇帝的那一道圣旨就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咬了一下唇。
曲绾心又道:“如今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皇上对王爷的宠爱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浓烈,又或者说,之前皇上对王爷的宠爱,不过是做给王爷看的,让王爷安心罢了,在皇上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那个位置传给你。”
她这句话地击简义的内心,他的脸当即有些扭曲,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案上,眼里的怒气浓郁,一字一句地道:“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这样对我?我的能力怎么可能连十三都及不上!”
曲绾心淡声道:“王爷的能力自然要比十三皇子强太多,但是这中间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哪一件?”简义问道。
这一次的事情对他而来无异于一个晴空霹雳,因为劈得太狠,所以他的反应没有正常时候快,所以有些事情他此时还没有想到。
曲绾心缓缓地道:“简钰在十二岁的时候自请出征,十三皇子上次自请出征的时候不过十三岁,和简钰当时的年纪相差不多,可能在皇上的眼里,他觉得十三皇子和当年的简钰很像,简钰当时勇气过人,而十三皇子同样也勇气过人。因为这一层,所以皇上才会将太子之位给到十三皇子。”
她说到这里略略一顿后道:“所以与其说是皇上将十三皇子立为太子,倒不如说是他将简钰立为太子,在皇上的心里,简钰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就算之前皇上对他百般为难,就算皇上之前对他百般猜忌,但是在皇上的心里,简钰始终是众皇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简义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眼里有了一抹无可奈何。
他咬着牙道:“难道我穷其这一生,都争不过一个简钰?”
“在我的心里,简钰不过是个莽夫,又哪里能和王爷相提并论?”曲绾心淡声道:“但是简钰终究有那么多军功在身,那些军功,能为他加不少的分。”
简义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该死的简钰,前些日子简钰见过十三好几回,十三上次上大殿上自请征战,很有可能就是简钰教他的,否则的话,以他的能力和见识,又岂会做出那样有心机的事情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曲绾心长叹道:“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王爷打算怎么做?”
简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曲绾心又道:“前段时间应该算是王爷的全盛时期了,王爷之前将锋芒隐着,前段时间锋芒露了出来,可是却还是没有得皇上的心,怕是在皇上的心里,你不太讨他的欢心。”
对于这一点,就算曲绾心此时不挑明,简义的心里也是明白。
他的眸光冷了些,曲绾心又替他总结了一句:“所以之前皇上都没有将皇位传给王爷,如今新太子确立,皇上就更加不可能将皇位传给王爷了。”
这个总结对简义来讲很残忍,但是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他看着她道:“所以现在你觉得本王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还有个法子,王爷心里是知道的,不需要我再说了。”曲绾心轻声道:“但是要怎么做,这件事情却需要王爷来拿捏。”
简义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咬了咬牙道:“父皇如此待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曲绾心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简义终是缓缓地道:“父皇的心里既然没有我,那么我也没有必要顾忌那么多。这大秦的江山,我势在必得!”
曲绾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对他行了一个礼道:“曲绾心誓死追随王爷!”
简义听到她这句话后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扶起来道:“眼下很多事情本王还需要你的帮忙,绾心,你是天底下难得的聪慧之人,有你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也更加安心。”
曲绾心微微一笑道:“王爷仁厚聪明,若你登上帝位,那必是天下苍生之福。”
简义此时心情不好,听到她这句话面色微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但是本王对皇位却势在必得!”
曲绾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以简义的性子,弑君弑父这样的事情是做得出来的,她还知道一旦简义做了这个决定,那么等着他就将只有死亡。
这条路说到底也只是简义自己选的,她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心里一片平静。
她之前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说服简义发动宫变,没料到皇帝会立十三皇子为太子,这事她虽然也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却因为这一纸圣旨,所有的一切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这个结果她非常满意。
眼前的纷扰此时看在曲绾心的心里,是一片平静,正是因为这分平静,让她看事情的时候和经前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些偏执和痴狂,这种感觉其实很好。
皇帝的那纸圣旨简钰和兰晴萱知晓之后,两人都没有太过吃惊,毕竟此时的心情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在简钰看来,皇帝的做法是正确的,皇帝那么多的皇子中,简心年纪虽小,却是极得的机敏,心思也甚是缜密,最重要的是,心性甚好。
之前简钰也曾想过要将简心推上那个位置,如今皇帝自己做了这个选择就实在是再好不过,也省得他再为这件事情操心。
他此时要操心的是兰晴萱生产之事。
兰晴萱早在怀孕之初就替自己算好了预产期,只是她肚子里的两个宝贝却不给她面子,如今预产期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她的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
她知道预产期的会有提前或者推后这种事情,但是一般双胞胎都容易提前生,可是她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也当真是让人着急。
她替自己把了好几回的脉了,脉像一直都甚是平稳,腹中的孩子很健康。
她觉得生产之事还是顺其自然,不能操之过急。
长公主已经住进了洛王府,稳婆也早已经请了过来。
长公主看着兰晴萱高高隆起的肚子笑道:“这孩子也真是调皮的,舍不得离开他娘亲,这样一直赖在你的肚子里,回头出来之后得好好训斥一番,他们实在是太不乖了,难道就不知道你天天挺着肚子有多辛苦?”
兰晴萱笑了笑道:“他们估计真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她怀的是双胎的事情,她已经告诉了长公主和简钰。
长公主叹道:“等他们长大了,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孝顺你。”
“他们若不孝顺的话,打断他们的腿。”简钰在旁放了句狠话。
兰晴萱和长公主失笑,正在此时,夜澜匆匆进来道:“王爷,今日一早我们的人得到消息,京城外的兵马有大的调动。”
“大的调动?”简钰皱眉道:“是皇上调他们去固兰关吗?”
“调往固兰关的兵马昨日已经出京,此时再调动实有些不正常,我方才已经命人去查了,只是看那光景,似乎不太像是皇上调动的。”夜澜答道。
“何以见得?”简钰问道。
夜澜朗声道:“那些兵马的调动,并没有皇上的旨意,且他们聚集的方向是南山,南山的方向是正对着京城,若是去固兰关的话,那么必定会往北方的聚集。”
简钰对于夜澜的判断是认可的,他的眼睛微微一眯,问道:“京城外的兵马现在都由谁在掌控?”
“原本军营是一主将四副将,昨日皇上调集兵马去固兰关的时候,因为短时间内难在筹齐十万兵马,所以皇上将城城外的防卫营调集了一半去固兰关,所以将副将张齐,路之胜全部调去支援。如今京中大营主帅是朱必武,副将是关周之和苏伐。”
简钰将这些人名在心里过了一遍,皇帝张齐、关周之和路之胜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这几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便是之前皇帝为了防他生事,所以主帅用了朱必武,而朱必武是简义的人,苏伐是简仁的人,简仁出事之后,他就投靠了简义。
简钰听到这件事情眸子里透出了几分冷意,问道:“有联系关周之吗?”
“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他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他的踪影。”夜澜答道:“然后据说昨夜里军营那边些许动乱,到底是什么动乱我现在也还没有查清楚,但是我们的人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关周之,只怕那边已经生出了变化。”
简钰的眸光冷了些,他淡声道:“现在距父皇下了立十三弟为太子的旨意不过十三天的光景,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有所动作,这速度还不是一般的快。”
夜澜看着简钰道:“所以王爷是怀疑这些事情是贤王的手笔?”
“除了他还能有谁?”简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道:“他素来有是个有野心的,之前一直都小心的潜伏在那里,前些日子接二连三有大的动作,但是他的那些动作看在皇上的眼里,那是充满了阴谋的,所以注定不为皇上所喜,皇上是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的,之前那般行事不过是为了安抚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力,上次凤姬天战事一失利,皇上自然也就不会再容得下他。”
夜澜叹道:“王爷手里有兵权的时候,行事都那般小心,皇上都对王爷百般猜疑,他那般行事皇上能容得下他那才是怪事。”
简钰淡淡一笑道:“但是简义就是简义,他行事也有属于他的风格,瞧这手笔,怎么看怎么招摇啊!”
“王爷,若是这事真的是简义的手笔,那么他想做什么?”夜澜问道。
“除了逼宫还能做什么?”简钰不以为然地道:“他难得手里掌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十之*觉得他拼一把也许还能得到江山,但是若是不拼的话,那么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对他而言,这也算是个好机会。”
夜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简钰又道:“你之前不是说,皇上已经存了削简义兵权的心思吗?既然我们能知道这件事情,那么简义必定也能知道,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能得到那么一点权利,那么又岂会如此轻易的将手里的权利交出去,所以他必定会再挣扎一番。”
夜澜的眼里有些担心,问道:“他这般逼宫,只怕会闹出大的事情来,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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