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见了这血,险些晕过去,忙抱着苏婵,同时扭头对外面唤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原本在外面伺候的香寒等人,一听见里面的声音不对,也顾不得什么宫规了,忙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待等看到苏娘娘唇边的血时,几个小丫头大惊失色,香寒更是扭头便要去找御医过来。
在榻上坐着的苏婵却是想起什么,忙出声拦道:“此事不可声张。”
因刺客的事儿,宫内原本便紧张着呢,她便是真的身体有了问题,这个时候也不好声张出去,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只怕会立刻联想到她这是恃宠而骄,用身体来要挟圣上,这样一来反倒不好了。
这话一说,苏母也明白了女儿的顾虑,苏母立刻稳住心神,谨慎的叮嘱着那些小丫头:“你们都听明白了,这事不能说出去,也别去找御医,把卢大夫请过来吧。”
卢大夫原本便是为苏婵看病的,偶尔过来号个脉不会有人瞎猜的,顿了一顿的,终归是心疼女儿,而且苏母听了苏婵的话,也是明白了苏婵在宫里的举步维艰,她手抚着苏婵,把苏婵抱到怀里的叹息道:“如今你一定要宽心,再不可乱想了……”
苏婵点头应着,被众人伺候着躺道榻上。
没多会儿卢大夫也到了。
只是一等号了脉,卢大夫脸色便变了,忙跪在地上说道:“娘娘,您这样自己不保重,只怕神仙都难救了,老朽说句不中听的,您这身体劳累不得,也生得气上不得火,只怕这是心里有火散不出去,大悲后气急攻心所致……”
苏母眼圈红红的,而且知道这位卢大夫是吕家举荐上来的,等于是吕家在宫里的自己人,也便说道:“多少也要给个方子,如今宫里的事儿想必卢大夫也都听到了,你说娘娘如何能不往心里去。”
卢大夫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忙叹息一声,找了纸笔准备写方子。
等忙完这些,苏婵怕她母亲总在她这里传出什么不好的去,便叮嘱了她母亲几句,让她母亲先出宫去了。
剩下的时间她也尽量的放宽心,香寒几个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只是虽换了药方,可是喝了两幅药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她母亲原本还想进宫来看看她,可如今多事之秋,她母亲也是担心总出入宫廷,落了朝中大臣的口实。
她母亲也便在家等着消息。
这么过了三四日,苏婵的好消息没等到,苏寒洲要问斩的消息却是等到了。
虽然那些刺客入宫没有伤到圣驾,可是敢行刺天子的人,判个斩立决已经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若轮以前都是诛九族的重罪!
等消息传来的时候,苏婵怕母亲伤心,忙派了香寒出宫,又特意叮嘱了几句,让吕家的人帮着为她哥哥收尸。
苏母虽然嘴里劝着苏寒不必往心里去,可如今得了苏寒洲的消息,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一半,吕家的人担心她的情况,便把苏母请回了南方照顾。
苏婵在宫里也不敢有什么差池,而且宫内的事儿都由李姑姑来管,她每日也只是在长乐宫中养病罢了。
那位万岁爷自从那夜后,也未过来过。
等到了苏寒洲问斩的那日,苏婵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是难过了。
她麻木了一样,照旧喝着黑乎乎的药汤子,这次的药比以往的都要苦很多,听说是多了一味黄连,为的是去她心里的火。
可这黄连喝到肚子里,连她嘴里都泛起了苦味。
那一夜的刺客悉数被带到法场,刀斧手起刀落,挨个的砍了。
之前大约是大刑伺候过,所以等吕家过去收尸的时候,便发现苏寒洲早已经血肉模糊的辨不出人了。
这样的时候,吕府的人也不敢闹出动静,悄不声息的便连发丧都不敢,只草草的找了地方埋了,烧了一些纸钱偷偷的找了僧人趁夜做了法事。
等做完了,吕家才找了人到宫里去回话。
苏婵在长乐宫内听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人从宫里带出去给她母亲。
可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全做个慰藉罢了。
她这里一天一天的喝药调养,也不见什么起色,而且原本以为此事过去后,万岁会过来看看她的。
偏偏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苏婵也没有过去,一则是自己没脸去见他,二则她身体这样不好,脸色惨白惨白的,便是过去,也不过彼此都不舒服。
事到如今她也想开了,不过是在宫里安心养病,只求着多熬几日。
倒是那夜,苏婵原本洗漱好,正准备歇息呢。
忽然陆言陆总管深夜探到了长乐宫内,要求见她。
苏婵心里奇怪,宫里虽然不防着太监什么,可是也是有白天晚上的规矩的,这些内侍晚上一般是不得进入后妃的宫墙内的。
他如今披星戴月的悄不声息的过来,苏婵一面诧异着一面让人把陆言领了进来。
等陆言到的时候,苏婵便见他穿了一身象牙色的衣服,他还是那副样子把头压的低低的。
入宫前,怕他,怨他,现在入了宫,做了中宫皇后,苏婵发现很多她都不怨了,大约也是身体不大好的缘故,她现在对什么都看淡了,再见陆言的时候,少有的和颜悦语道:“陆总管,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娘娘。”陆言微微俯首说道:“此时现在还不宜说出来,不过请娘娘赶紧收拾下,奴才这是奉命过来带娘娘出去见一个人的。”
苏婵听了这话便楞了下,如同失了神一般,可很快的她身体便是一震,她很快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原本要对外唤一声的,可很快的她收住了声,她也不用那些外面伺候的香寒等人,自己亲手找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随后急急说道:“有劳陆总管了。”
她跟做着梦似的,有些急切,又有些忐忑……
陆言却是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首望了望她脚下的鞋子,想起什么一般的,他走到一边衣架下,俯下身拿起一双厚一些的锦鞋,随后俯身走到她面前,半跪在她面前,声音平缓的说道:“娘娘,还是换双鞋吧,外面天冷。”
苏婵这才想起,她伺脚下穿的这些是在宫内穿的,若是出去的话的确要冷一些。
只是她正要坐下自己换鞋呢,陆言那里已经不由分说的为她脱下了鞋子,重新为她换上了这双软底珍珠绣鞋.。
这鞋子底子很软,样子也漂亮,而且穿在脚上暖暖的。
只是苏婵望着做出这件事的陆言,忽然有些紧张。
她认识那么多面的陆言,他的恼怒、不甘、冷淡讥讽,她都见识过,可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
而且自从上次她拜托过他吕家的事后,他在她面前便是这个样子,很古怪,很别扭。
还有上次他在门口处说的那句留在宫里伺候她的话,也都透着一股诡异。
真有点不像他了……
在她心里,她总觉着他跟那些会伏低做小伺候的内侍不同,他不是这样的心性,便是去了势,他的心气也没弱过,可如今的他不仅不出宫做事,只在后宫这一小片的地方伺候不说,现在还做起了这样的事……
苏婵都有些为他可惜……
她也便轻声说了一句:“陆总管……你……”
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她与他便是这样尴尬的关系,近一分便显得别扭,远一些又有些古怪。
她也便轻叹了口气。
倒是他屈膝起来后,头不那么垂着了,他抬起头来,原本便是俊秀非常的一个人,此时这样抬眼看她。
苏婵便觉着宫内的灯照的他眼睛亮的很。
这下反倒是她别扭的转过脸去。
而且现在不是想这些事儿的时候,一等鞋子穿好,她便紧了紧身上的软毛织锦披风,便要往外走。
也不知道陆言使的什么手段,等她出去的时候,便见外面原本该伺候的宫娥太监此时早都不在了。
显然是被陆言用了什么办法支开了。
等她走到宫外的时候,便见外面早有马车候着呢。
那马车样子极其普通,她这下更是笃定了什么,赶紧坐了上去。
等她作稳后,车子很快的驶出了皇宫。
从皇城出去后,马车便本着京城外去了。
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渐渐的到了有些偏僻的地方,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不管是出皇城还是京城,只要陆言在前面策马露出腰牌,都没人敢拦他们,再一想陆言在宫内的出入自由,苏婵更是可以肯定了,陆言一定是奉了那人的口谕。
很快的马车到了一处竹林,这林子不大像是疯长的,看着样子像是时不时会有人过来修剪。
京外会有不少这样雅致的地方,待天气热的时候,便有一些权贵富豪从京内携家带眷的出来避暑。
此处如此隐蔽安静,想必也是一处避暑的好地方。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苏婵却是眼圈红了下,那些往日的委屈此时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之前她亟不可待的要出来确认的事儿,现在到了眼前,她却忽然不想去了。
倒是一直策马在前引路的陆言,忙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到马车前,低声说道:“娘娘,竹林里有人您可以去见一见。”
苏婵不想让陆言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她努力忍住眼泪,自己动手掀开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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