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秘莫测的弧度。
调出输入法,他快速地输了一行字,然后发送,紧接着动作干脆地按灭了手机屏幕。
***
何书墨起了个大早。
天气实在是晴朗,她顶着一双严重的黑眼圈,只觉得阳光照得她眼睛更酸涩了。
跟着宿舍其他三个妹子来到4号食堂,此时她在油腻腻的桌子边坐着,嘴里吃的是煎饺还是烧麦她已经分不清楚了,简直味同嚼蜡。
今天一大早起来,卓知扬就告诉她,顾凛今天一定会开机,说不定会让她送衣服。
于是她凌晨五点就爬起来敷面膜,本来不打算出门,结果被上海姑娘曼琳拉出来,说大战之前一定要吃饱,不然约会的时候肚子唱空城计,那可就糗大了。
何书墨现在信曼琳姑娘的话就跟信邪教似的,她给顾凛发的短信基本上都是这姑娘打的腹稿……
那叫一个有文采啊,有一条她两手哆嗦点发送的时候,自己都差点看哭了。
何书墨十分愤恨地连吃了五个烧麦,一腔幽怨已经溢满得她想吐了,她的新手机忽然亮起来。
“啊!”她尖叫一声,引起身边三个闺蜜的高度关注。
“他回我了!”何书墨赶紧捂住脸,两只爪子上全是油。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开始研究这条很短很短的短信……
“下午四点,学校门口等我。”
我去,好霸道,好苏……
脑补着顾教官丝质冷感的贵族嗓音,低沉地念出这句话,何书墨yy得耳朵根都红了。
曼琳轻轻地拍了拍她颤抖的小肩膀,柔声说道:“书墨,你眼光挺毒,一条短信就能看出来的呀,这个教官先生好man的嘞……”
苏州姑娘秦晓雨也点点头:“你就别担心了,一个星期都没怎么睡,回头bb霜都遮不住黑眼圈。”
“抹点兰蔻吧,不管怎样,都让人好激动,我为什么也这么激动!”杭州美女白月挥了挥小拳头。
四个人一阵少女心泛滥的你推我搡。
“关键是,我穿什么啊?”何书墨这才想起这件事,一拍脑门儿,忽地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其他三人。
反正,不管穿什么,她一定得穿裤子!
下午三点半,何书墨才终于决定好了穿什么,一身非常低调的黑长裤白t恤帆布鞋,低调得能够很好地跟路人甲乙丙融在一个画风。
因为经过她这么久的揣摩,她认为顾凛绝对是个很传统很保守的男人,她还是投其所好比较明智。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何书墨走得却像是万里长征,期间,每隔两分钟掏出小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确保万无一失,她慢吞吞地挪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等待的时间简直更煎熬,犹如热锅上被烤得发焦的蚂蚁,何书墨一身一身地出汗。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何书墨登时僵住不动。
校门口人来人往,花坛里正开着一簇簇明艳的不知名的花,两侧行道树深绿深绿的树荫下,隐隐从风里传来华丽馥郁的丹桂香,三点五十五分,刚下课出门的一波学子们笑笑闹闹,在清澈的日光里,画面简直美得犹如一副油画。
何书墨咽了口唾沫,动作缓慢地,尽量把自己的美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展现出来,眼波熠熠地回眸看去。
一张陌生的,大男孩的脸,映入眼帘。
“卧槽?!”何书墨被吓得大叫,后撤一步,一记左勾拳差点就朝着这张欠揍的脸挥过去!
“何书墨。”男孩十分深情地,用播音腔底气雄厚地念出她的名字。
然后傻叉似的,单膝跪了下去。
何书墨一脸卧槽地张大嘴,全然没有刚才回眸一笑的美感,第一反应就是伸出两个爪子抓他的肩膀,一边拽一边问:“这位兄弟,你谁啊?”
“你不知道我?”他十分自恋地捋了捋三七分的留海,那张俊脸上满是自信:“我就是上次高数课跟你表白的那个,商学院的……”
“不是!”何书墨急了,她在等人诶,于是扯着他的领子摇了摇:“你起来说话不行吗?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你是小便分叉还是小脑坏死啊?!”
“我昨晚梦见你了。”他不理她的话,直接特浪漫地,跟吟游诗人似的冒出这么一句:“所以,我觉得,我不应该错过跟你的缘分,我喜欢你很久了,今天我要在校门口再次跟你表白!”
“表你妹啊,你先站起来说话……”何书墨简直欲哭无泪。
他说完,微笑着从背后举起一大捧红玫瑰,硬塞给她。
然后,慢吞吞地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一辆全黑的锃光瓦亮的轿车,堪堪停下,车上下来好几个面色激动的男生,其中两个打开了后备箱,顿时,无数粉红色的气球飞出来,袋子上还绑着蝴蝶结!
何书墨一脸囧字,因为她看见校门口现在十分迅速地围了一圈人墙,好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了……
可想而知,她今晚要在朋友圈里被人转发无数次,再火一把了。
身后的议论声渐渐嗡鸣起来,她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不同音色的声音念叨出来,她憋不住又弄了个面红耳赤。
“这不是百年校花嘛?何书墨?”
“又来这套,她以为自己在拍电视剧啊……”
“赶紧录下来,这兄弟的告白实在太土鳖了。”
周围议论声里,何书墨只能低头看脚。
“何书墨,我喜欢你,你同意做我的女……”单膝跪地的男孩朝着何书墨伸出一只手想去抓她,结果刚伸出来,就僵在半空中。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
那一瞬间,何书墨以为时间暂停了,或是分分秒秒的走针变慢了,因为眼前的人动作忽然僵住,身边的嘈杂也顿时消弭得一干二净。
单膝跪地的男孩慢慢地抬起脖子,朝着何书墨身后仰头看去,神色疑惑,瞪大了眼。
心脏蓦地漏跳一下。
何书墨觉得自己背后有人轻轻地靠近,直至站稳。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隐约听得见那个用靴子的鞋跟走出的脚步声,清晰得一切杂音都尽数被敛去。
她慢慢地回过头,接着第一反应就是瞠着大眼睛,微张着嘴,愣在原地。
因为她抬起头,朝身后看去的一瞬间,视线对上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斜斜朝上延伸,冷寂的黑瞳微微垂下来,也在望着自己。
顾凛身姿挺拔地站在她身后,一身冷色,黑衣黑靴,衬得腿长腰窄,静静地站在那儿,就是满身的无风自凉。
剑眉飞入短而干净的鬓角处,他轻挑了下眉,胳膊下夹着一个白色的摩托车头盔,瞳色和薄唇被黑衣映得有些分明。
顾凛神色淡淡地打量起眼面前的一幕。
单膝跪地的小屁孩儿,满天乱飘的氢气球,围观的吃瓜群众……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凉凉地朝着一只膝盖跪地的那人问了句:“都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