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住一晚,天亮再赶路。不久,寻到一处破庙,那庙里的神像很奇怪,不是须发飘飘的仙人样貌,是一张有些模糊的年轻面目,还缺了一只胳膊,送葬的胆子都大,有人调笑说这庙不正经,供个年轻人做什么。我是道士,见了神像就要参拜,睡前便偷了一炷老太太的香,给那神像点了。”
“半夜时分,一声炸雷,我突然惊醒,不知何时火堆灭了,伸手不见五指,头顶上也看不见星光了,那样黑的夜晚我从没见过,然后,我就看见了神像。”
“我点的香还在,别的看不见,就那神像格外清晰,外头雷声大作,那神像慢慢的开始动了!我吓得浑身僵硬,手脚一下子没了力气。我挣扎着,要往门的方向爬,结果——‘嘎吱!’,外头那老太太的棺材盖突然打开,穿着寿衣的尸身直挺挺坐起来,身上还闪着红光,从那棺材里爬了出来,老太太盯着我的方向就要过来!”
“我吓得大叫,浑身的血都凉透了,可是身边的人怎么喊也喊不醒,我以为我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谢逢君吞了吞口水,搓自己胳膊,觉得这也不是大白天该听的故事。
然而人就是这样,越害怕越好奇,“然后呢?”
“然后,神像就从神座上走了下来,一边走,身上的泥土石块就往下掉,他越靠近我就越冷,外头雷声也甚是奇怪,像是就盯着这庙打,庙里太黑了,神像走到我面前了,老太太也快进门了...”
“我做好了打算,这一辈子要是死了,倒也没什么牵挂。可紧接着,怪事又发生了!门就在那里,老太太却怎么也进不来,一直在门口嗬嗬嘶叫,她被什么东西隔在了外面。神像走到我面前,他张嘴对我说,‘你我...无缘,拿..拿好东西,日后交给给...’他话没说完,雷下来了,足有几人合抱那么粗的雷!就打在他身上,他七窍开始流血,身上一寸寸裂开,我点的那根香也烧完了。”
“我闻到了河水的味道,他似乎还说了什么不仁,接着他便消失了。大雨骤降,老太太倒在门口地上,我也开始神志不清...”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就发现,庙不见了,我倒在烂泥里,老太太好端端躺在棺材中,一问,送葬的人谁都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怀里不知何时,就藏了一只埙。”
“再后来,我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就有灵力了,又在这件事过去的第五年,从埙里又走出来一个孩子...”
......
谢朝雨抱紧狗蛋的胳膊,谢逢君整个人都挪到了阳光底下,说来丢人,他俩都怕鬼怪。
道长讲完,喝茶润润口,望着桌上没什么动静的梨埙,目光慈祥。
他起身,走到谢朝雨和叶狗蛋面前,突然俯身下拜,道:
“这孩子陪我走了四百多年,虽然不知道当初神像要我把他交给谁”
“但这么多年,能给孩子灵力的,只有二位。老道我相信天命,这可能就是神像要等的缘分了”
“如今我出得西乡,寿元将尽,这孩子却还懵懂无知,他的未来绝不应当是随我老死西乡,老道便斗胆,将他托付给二位,毕生遗愿,还望二位能答应。”
谢朝雨将他扶起来:“既然已经应了他一声娘,我自当照顾他,但您不必如此,谢家有一味丹药,服之可保百年寿元...”
谢逢君也劝他,“四百多年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咱们一起想办法!”
只有叶狗蛋,坐在一边,端起冷茶喝了一口。
没用的,他有直觉,将叶日天托付出来的话说完后,老道身上的机缘已经散尽,他的身体也在快速衰老。
老道自己看得很开,哈哈笑道:“二位莫要紧张,四百九十三岁,香的辣的我都吃过,美酒也喝了不少,见了太多人和事,我已经做过很多次心理准备,只有这次,唯一的牵挂也有了着落,老道便只想回到西乡,再种种花,逗逗鸟,喂他一池子鱼!”
“对了,先前便说,西乡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有诸多异变,几位以后一定要去看看,若是有缘,指不定还能来老道家里吃几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