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心里真实的写照,他想要母亲,仲香菱想要失散的孩子,两人不管是真是假,共同演出了一场母子重逢的戏。
仲香菱毫无遗憾地走了,钺天沉寂了这几日,也清醒了,就像他说的,这世上有尾巴的孩子又不止他一个,他凭什么以为自己就是仲香菱的孩子呢!
“我不要做什么太子,皇上……我只想跟着哥……”钺天说着眼睛湿了,他想起了自己被大梁打到,战天钺冒着生命危险扑进去救他的事,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的梦,丢掉这样的亲情呢!
战天钺见状,上前抱住了他,安慰道:“不愿做就不做,跟哥回去,以后就陪着哥吧!”
钺天能在巨大的权利诱惑下还保持这样的单纯,这让战天钺很欣慰,他也不愿意见到自己舍命相救的人为了权利舍自己而去。
更何况,今日钺天能为无戎皇上的权利留下来,他日就会为了更大的权利和自己一争天下,他无法想象自己和钺天刀剑相对的那一幕,这样的结果最好。
钺天做了决定,战天钺和沐行歌商量了一下,也觉得不适合公布钺天的身份,他是不是那个孩子不要紧,只要钺天以后活的快乐就行了。
战天钺对沐行歌说:“就算钺天这样说,在心里,他也是认定自己是仲香菱的孩子,这是一个美好的梦想,没必要戳破它,就让他这样想吧!”
沐行歌也赞成,点头道:“比起那不知道在何处的父母,仲香菱的确更适合做他母亲,至少让他知道,不是母亲嫌弃他抛弃他,她是迫不得已,他有这个念想,以后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战天钺伤结疤后,沐行歌就退了下来,把朝政让给战天钺去处理,她每天就留在后宫带孩子,两人计划着等安置好无戎的政事后,就启程回北俞。
这次沐行歌是彻底打算交出手中的权利了,她决定不管那些官员能不能接受,都会把战天钺推到七国帝王的位置上。
做了这决定,她轻松了不少,战天钺心情也好了,以后一家人不用再分开,自己到哪,沐行歌也会跟到哪。
他就以七国的帝王开始部署,统一国策。
还好,七国本来都是一体,文字语言只有少量的地方差异,要做的统一也不是很繁琐。他从无戎的官员中选拔了几个和自己定下了新的无戎国策,又抽时间走访了一些名流,听取他们的意见。
忙忙碌碌,一晃就过了半个月,战天钺终于让无戎安定下来,就带着沐行歌和孩子们前往嘉卫。
在嘉卫呆的时间不长,十多天就理顺了正事,等一行人回到北俞,春天到了,一路看到河岸两边绿草青青,有早开的花也星星点点地露出了春意。
因为怕两个孩子受不了颠簸,这一路沐行歌和战天钺都是坐船,天气好,沐行歌就和明玉抱了两个孩子在甲板上晒太阳。
两个孩子出门一趟,更是见风就长,个头窜的很快。
战天钺一人把沐行歌该做的事都揽了,每天除了吃饭就呆在船舱里看那些奏折,还有各国的资料。他已经发现自己和沐行歌的差距,自己要做七国的帝王,就只有更努力的学习,把之前欠缺的知识都补上。
开始几天,他还担心沐行歌有情绪,特别注意了一下,可是见沐行歌从交出政权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该照顾他和孩子的都没遗漏,遇到他假装不懂的问问,她还耐心地指点,战天钺就放下了心,想着沐行歌这次是彻底放下了,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
战天钺没注意到,就连和沐行歌朝夕相处,走的最近的明玉也没注意到,其实,沐行歌有心事。
让她决定放手的不仅仅是不想和战天钺他们再分开,而是她身体的改变。
还在无戎最后几天时,沐行歌有天抱孩子到花园里散步,等回来喂孩子牛奶时去洗手,无意中发现自己手背上有块黑色的斑点,她还以为没洗干净,又搓了搓,可是那斑点还在,就像痣一样是镶在她皮肤上。
她当时就疑惑了半天,后来也没放在心上,等到了嘉卫,手臂上又冒出来一块黑色的斑,比上次的更大,沐行歌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在现代生活过的人,多少都有点医学知识,莫名其妙的斑和莫名其妙长出来的痣都不见得是好事,她当时就想起战天渝和如影的衰老,心就沉沉地落了下去,难道这两块斑就是预示着自己很快就会步他们后尘的象征吗?
那一天,她的情绪很低落,一想到自己历经磨难,终于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可是这厄运还不肯放过她,还要夺去她的幸福,她就无法释然。
战天钺上朝回来,她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嘘寒问暖,战天钺也没注意她的不对,和她一起用了膳,逗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就去书房处理政事。
沐行歌哄着两个孩子早早睡了,自己却大睁着眼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想越恐慌,她不知道该对谁说,战天钺是她唯一能说的人。
可是,她不敢,也不愿意对他说。
也许是虚惊一场,她安慰自己,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坏。她要说了没发生,那不是让战天钺也跟着担心吗?
再观察几天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沐行歌就更看重自己的身体了,每天沐浴时,她都用铜镜把自己身上的每个地方都看过来,特别注意有没有黑斑出现。
一连几天,都没见新的黑斑出现,就在她安慰自己只是虚惊一场,想放下心的时候,一夜之间,她的手肘后又冒出了一块黑斑,比上次那两块更大,有铜钱般大小。
当沐行歌举着铜镜看到那黑斑时,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手一松,铜镜掉到了地上,摔破了。
“娘娘,怎么了?”外面的侍女听到动静叫道。
“没……没什么,手滑镜子摔了!”沐行歌苍白着脸答道,那侍女才放心,可是心下却有些疑惑,娘娘以前沐浴从来不照镜子的,现在每次沐浴都要照镜子,娘娘这是改了性子吗?
沐行歌跌坐在木桶里,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最终逃不了这一劫吗?
这次是铜钱大的黑斑,下次会是多大?这几次都在手背、手肘上还可以掩饰,下次在脸上,她怎么掩饰?
老天一定要这样捉弄她吗?要让她死就直接来夺去她的生命好了,这样一点又一点,让她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算什么?
她想狂叫,想不顾一切地冲去告诉战天钺,可是,她不敢,她不知道战天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自己,她更不想欢爱的时候,他的脑中会闪过自己衰老的样子……
就算他不恶心,她自己都会厌倦自己的!
她伏到水里哭着,坚强都离她远去了,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抱着自己,可怜着自己。
这一次的沐浴用了很长时间,还是侍女都担心了,水都冷了,娘娘怎么还不出来啊,侍女去禀告明玉。
明玉抱了孩子到门口叫道:“娘娘,还没好吗?公主们都饿了!”
似乎配合她的话,她怀中的战菡哭了几声,沐行歌昏昏然的头脑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道:“啊,对不起,我这就起来,估计累了,我睡着了!”
明玉有些困惑,这两天战天钺忙着国事,昨晚都是睡在书房里,沐行歌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怎么累呢?
可是等看到沐行歌穿着整齐出现在面前,脸上没什么不妥时,明玉放下了心,自己胡乱担心什么啊,现在风平浪静,又没什么危险的事,娘娘也许是带孩子累了。
这两个小丫头天天缠着沐行歌,她累了也是正常的。
沐行歌打坏铜镜的事也没人关注,战天钺更不会去问一块铜镜的下落,沐行歌之后沐浴也没带铜镜进去了,侍女也忘记了这事。
可是不带铜镜沐浴,不代表沐行歌就不关注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密切观察着,把自己第一次发现黑斑的日子和之后发现黑斑的日子都记了下来,她发现了一个规律,每隔十天,自己身体就会长出一块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