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拔下飞矢,藏在鱼腹中调息许久,方才将伤口逐渐愈合。
顺流而下,到了神藏山脉之内,“愁神叹”暴风雪肆虐,冰河冻结。曲风扬昏迷不醒,紫妙瑶伤势未愈,是以在河下飘徙许久,始终无力破冰而出。恰逢众鸟凿冰觅鱼,他们方得以重见天日。
温热的天冰鸬血沿着曲风扬的嘴角溢了出来,白气丝丝蒸腾。过了片刻,曲风扬煞白的脸色也稍转红润,但周身仍然冰凉僵硬。
紫妙瑶妙目凝视着曲风扬,微笑着低声道:“木头,终于又只剩下我们两人啦!”一语未毕,眼眶突然红了,泪水扑簌簌地掉落。
她又喝了几口天冰鸬血,将那天冰鸬尸身抛了开来。拾来寒冰恐虎、明鲟的骨骸,制成白骨雪橇,小心翼翼地将曲风扬放在白骨雪橇上,又将天冰鸬羽毛连皮剥落,披在曲风扬的身上。而后又拣了十几条丰肥的明鲟,一齐丢在车上,再抽鸟羽为绳,将曲风扬与白骨雪橇牢牢捆缚。
她伤势未愈,真气不济,无力带着曲风扬瞬移飞翔,又不知解震雷电鹜的法诀,更无力捕捉逃逸的天冰鸬,唯有暂且借助这骨车在雪地上滑行了。
狂风鼓舞,雪下得越发紧了,铺天盖地,苍一忙茫一片。紫妙瑶吃力地拉着白骨雪橇,朝远处高峻绵延的冰峰走去。
天昏地暗,狂风暴雪,紫妙瑶拖着骨车踉跄而行,几次三番险些被大风卷舞飙去。妙目微眯,呼吸窒堵,纤柔素手被绳索勒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
上空突然传来寒原凶鹫兽的叫声,抬头望去,白茫茫的翻飞雪片中!数九只寒原凶鹫兽在头顶盘桓绕舞,也不知是否先前那群。
紫妙瑶心中一动,故意“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动也不动。那群寒原凶鹫兽怪鸣了半晌,眼见她始终未曾起来,终于按捺不住,“呼呼”激响,振翅急冲而下!便欲争啄掠食。
紫妙瑶眼角扫见两只寒原凶鹫兽恶狠狠地扑来,蓦地电掠而起,格格一笑,手中绳索倏地套住二禽脖颈。
众寒原凶鹫兽大惊而逃,那两只寒原凶鹫兽慌乱之下,哀呜振翅,奋力冲天,登时将紫妙瑶、曲风扬连带骨车一齐拉了起来,破空飞舞。
紫妙瑶翻身跃到白骨雪橇上,一只手将曲风扬紧紧抱住,另一只手抓拽绳索,驾御着寒原凶鹫兽在狂风暴雪中摇摆穿行。
天旋地转,刀风割面,雪花层层叠叠地扑面而来,凉丝丝地在粉靥上化开。紫妙瑶素手抵住曲风扬的胸膛,将真气绵绵输入,以免他冻僵。自己体内却越来越加冰寒,每吸一口气,便犹如冰刀穿喉而过,伤口又剧烈地抽痛起来。凝神聚气,驾鸟飞行。
“愁神叹”暴风雪越来越猛,众寒原凶鹫兽亦有些支撑不住,呜啼声中,纷纷朝着冰峰峰顶的冰窟飞去。
那冰窟在峰顶峭壁上,黑漆漆地极是幽深。众寒原凶鹫兽穿入窟中,纷纷着地阔步,拍翼梳羽,怯生生地回望着紫妙瑶。
紫妙瑶念力探扫,微微一惊,这冰窟中竟栖息了一百余只寒原凶鹫兽,眼下自己伤势未愈,若当真将这些凶禽逼得急了,激斗起来未必能占得什么便宜,当下秋波四扫,笑呵呵地瞥望众寒原凶鹫兽,突然挥刀急斩,将一只寒原凶鹫兽劈为两半。
众寒原凶鹫兽怪鸣着朝后退缩,惊恐愤怒,却又畏缩不前。紫妙瑶从骨车上跃下,将那寒原凶鹫兽遗骸倒提起来,吸饮鲜血,妙目冷冷地凝视着众鸟。寒原凶鹫兽更为惊骇,一声不发。
紫妙瑶见效果业已达到,当下嫣然一笑,将禽骸抛开。拉着骨车往冰窟深处走去。众寒原凶鹫兽怪鸣着层层后退。
紫妙瑶在洞穴深处寻了一个干净所在,将曲风扬解缚,平放在地,尔后挥刀在四周划了一道深坑,素手指了指那坑缝,蓦地挥刀急斩,冷冷道:“你们若是敢过这条线,就将你们杀个精光!”
众寒原凶鹫兽似是听懂她言中之意,低声哀呜,小心翼翼地朝后退去。
当夜,冰窟外“愁神叹”暴风雪凶狂,冰窟内人禽划界而居,倒也相安无事。冰窟中虽然浊臭不堪,但比起冰窟外冰天雪地的恶寒,却已如天堂了。
那些寒原凶鹫兽躲在洞穴深处,生怕惹恼了紫妙瑶,不敢呜叫一声,几只小鹫脆声欢呜,立时被大鹫巨翅掩挡。
紫妙瑶在冰窟角生了火,烤了些鱼肉胡乱吃下。挑了稚嫩鱼肉,口里嚼烂了,喂到曲风扬嘴里。
但曲风扬昏迷不觉,吞咽不得。紫妙瑶见状,心下担忧难过,吃了几口鱼肉,殊无胃口,当下索性将鱼肉抛给众尸鹭。凶鹫惊疑不前,过了半晌,见她正眼也不瞧上一眼,方才悄悄上前,叼了鱼肉阔步后退。
紫妙瑶指尖搭在曲风扬的脉门,只觉脉象紊乱,真气阴寒狂猛,汹汹岔走,极是诡异。念力及处,其元神亦是凌乱凶厉,直如石窟外那狂乱的风暴一般,情形古怪,见所未见,心中惊疑不定。鬼蜮魔蟑虽可吞噬、控制****元神,但不至有如此怪状。
怔怔地瞧了曲风扬片刻,又是心疼,又是忧惧,泪水又扑簌簌地滚落。想起那些妖魔鬼怪,更是恨得牙根痒痒。心道:“罢了,先将他体内的妖蛊逼出来。”当下从鱼骸中剔出些尖锐肋骨,捏成尖针,又将那寒原凶鹫兽遗骸烧着。
骸骨焦臭的气味登时弥漫整个山窟,众寒原凶鹫兽鹫惊惧怪嚎。过了片刻,曲风扬伤口迸裂,十几只鬼蜮魔蟑电窜而出。
紫妙瑶早有准备,骨针飞弹,将鬼蜮魔蟑毒牢牢钉在地上。撩火将几只鬼蜮魔蟑毒点着,恶臭更甚。曲风扬全身震动,转瞬间又有几十只鬼蜮魔蟑飞射而出,被紫妙瑶一一钉死。如此迥圈几次,曲风扬体内的鬼蜮魔蟑已经尽数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