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帘的是黑了瘦了的齐嬷嬷,眼睛凹陷的齐嬷嬷直直看着他,让萧承乐有些害怕。
萧承乐记得他摔下马,记得身上那难忍的疼痛,醒来却发现不疼了,只是浑身无力。躺了好几天才下了床,出了房间的他发现,院子里本来绿意莹然的树叶黄了,落了一地。一阵风袭来,卷起树叶也吹落了更多的树叶。
风带着凉气,萧承乐抱起了胳膊,呆呆看着那不断下落的树叶,站了很久。
萧承乐问过齐嬷嬷,问过所有他能见的人,却什么也没问到,不管是他摔下马的事,还是树叶为何忽然黄了。
萧承乐只记得,六岁那一年,过得特别的快,那一年,齐嬷嬷开口说话了,此后再未开口。
那一年,萧承乐记住他不能哭,死都不能哭。
萧承乐看着齐嬷嬷的嘴,想她唯一说过的那一句话,“不能哭,不要哭,死都不能哭,死都不要哭。”
他为什么不能哭?
哭是什么?眼睛流泪罢了,按李先生所教导的,世人都会流泪,为何独他不能?
萧承乐抬起手,想摸摸自己的眼睛,下一瞬,他的手就被齐嬷嬷拉住了。
齐嬷嬷看着他,沉沉看着他,将他的手放回桌上,指着桌上的纸笔,提醒他该写大字了。
萧承乐垂眼,乖乖开始写。
写完大字,萧承乐和每一日一样,任丫鬟给他梳洗换衣,按时躺在床上,萧承乐背对着榻上值夜的丫鬟,想着顾朝歌给他讲的趣事慢慢入睡。
次日,萧承乐趁着午间休憩,在书房翻了一会,找出了几本书开始看。
几本书都是杂书,人土风情,各地传说,名人志士都有,萧承乐看得津津有味。等看到某一篇名人志士事迹时,忍不住小拳头紧握,脸颊通红。
萧承乐用过晚膳,拿着写了一行字的纸张,再次钻出了洞,一眼就看到了顾朝歌,眼睛猛地就一亮。
顾朝歌也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萧承乐,看着他发亮的眼睛,挑了挑眉走近站定,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萧承乐点点头熟捻打招呼,“来了。”
萧承乐习惯性没反应,从背后掏出纸对着顾朝歌打开,顾朝歌就看到纸上写着一行字。
“可否伸出舌头给我一观”
顾朝歌呆了片刻,萧承乐已经收起纸张,对着顾朝歌再次行了一叉手礼,直起腰后认真看着顾朝歌,随即张嘴,吐出他的大舌头。
正微笑准备还礼的顾朝歌,手里的动作僵住,看着萧承乐目瞪口呆。
这是…做鬼脸?
萧承乐收回舌头闭嘴,期待看着顾朝歌,顾朝歌嘴角抽抽,“…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像你这样?”
萧承乐依旧没反应,只是一直盯着顾朝歌的嘴巴。
顾朝歌侧身看看还忙碌的卉珍,“卉珍,来给这小公子吐个舌头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