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打开我便明白了,这鸳鸯扣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男的一只,女的一只,每一对都是不一样的,不过一看这做工,如此粗糙,必定不会是秦大人和杨姨娘的定情物,我多半就想着,这姨娘必定是做了什么有违妇道的事儿,说来巧了,我后一早,正准备去当铺当了这东西时,恰好也看到一个男人带着另一只扣子去典当,那男人我看着眼熟,哟,可不就是秦家那管事的嘛,唉,这大户人家里头事情多,我们小百姓还是非礼勿言得好。”
“你闭嘴!”纵然秦玉暖再沉静也抵不过许婆子这张婆婆妈妈的嘴“你有什么资格诋毁我娘亲,我娘亲知书达理,温婉忠贞,一心一意抚养我和宝川,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冷霜,给我撕烂这婆子的嘴。”
冷霜微顿,继而上前,鸳鸯立刻挡在前面,可是和冷霜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老夫人正准备喝住秦玉暖的时候,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箍住了冷霜那欲要抬起的手臂。
是冷武。
“哟,你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愈发没规矩了,随随便便就可以闯进来吗?”二太太尖细的嗓音又响起。
冷武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被冷霜吓得有些哆嗦的许婆子,只对老夫人和宁王施礼道:“老夫人,王爷,上官老先生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还是这大齐文学泰斗上官逸。
“快请老先生先去前厅歇息,我即刻便去。”
“不必了。”一声苍老却沉厚有力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袭白衣的上官逸突然出现在门口,在寒风中更添傲骨硬气,而上官逸身边站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冷长熙,他戴着冰冷的面具,可看向秦玉暖的眼神却炙热无比,他第一次看到秦玉暖脸上流淌出这么明了的愤怒,他的小刺猬向来擅长在众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今天,她是真的被激怒到了。
宁王立刻起身迎上前去:“老先生突然造访,晚辈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上官逸浑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让人不敢小觑,就连这多嘴的唐姨娘和二太太也都是谨慎谦卑起来,老夫人与上官逸算是平辈,可说话也十分客气。
“不知道上官老先生亲自前来,为的是……。”老夫人含笑让下人们替上官逸搬了一张红木禅椅与自己并列而坐。
“不为别的”上官逸语气悠然,端的又看了一眼秦玉暖“便是为了认亲。”
“哦?”
上官逸看着秦玉暖的眼神愈发真切怜爱,他老早便想将秦宝川和秦玉暖的身份公之于众,如今秦宝川在国子监里的学业和努力程度已经有目共睹,也不用担心那些风言风语,只是秦玉暖素来低调,不愿意,他便不强求,而今听闻秦玉暖居然被人诬陷是秦家野种,他一收到冷长熙的消息便是直接从国子监赶了过来。
上官逸忍住激动的心情:“老夫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原来老夫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当年辗转到了京城,为了生计成了绣娘,后来嫁入了秦家做了姨娘,老夫最最心爱的小女儿上官玉正是贵府三少奶奶的生母,换句话说,秦玉暖和秦宝川,正是老夫的嫡亲外孙女儿和外孙。”
“哐当”——犹如一声惊雷劈在众人心间。
二太太和唐姨娘更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上官先生可是当真?”宁王再次确定道。
未等上官逸开口,冷长熙便是悠悠地道:“千真万确,信物、时间、胎记都吻合。”
二太太着急了:“可是,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谁都没有亲眼所见上官姑娘如何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京城做绣娘入秦府,怎么也不能全信啊。”
秦玉暖冷冷一哼,道:“那也没有人亲眼见到我娘亲不守妇道和男人勾搭,又生下我这个明明足月却说是早产的女儿,二太太,你如何又信得这么真呢?”
二太太哑然,上官逸适时地提高了音调:“怎么?有人要污蔑玉儿的清白?”
二太太缩缩脖子,唐姨娘更是不敢言语,那许婆子只瞅了上官逸一眼,便是立刻被上官逸那清峻严厉的眼神给吓得趴在地上,她也是会看人眼色的人,光是看着这一屋子人对上官逸的敬重,便是知道这是个大角色,立刻就磕起头来。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官老爷饶命啊,小的记错了,小的想起来了,那姨娘生的千金的确是早产的,那出生的时候和小猫似的,可怜得很,至于那鸳鸯扣,小的也是胡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