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搭上一方小垫子,年秋月坐下,指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我不是那拘泥于旧规矩的人了。”
“你阿玛前几日不小心抻了腿,难为你有孝心。还特意回了趟娘家,有些年头的虎骨酒可是不好找了。年秋月看她坐下,才慢慢说道,“近来京城四方云动。不大太平,你没事也不用多出去。有什么宴会跟着我就是。闲来多看看书,我知道你性子跳脱,但该安静的时候,是虎也得给我好好卧着。平日心思多花在弘时身上。别把手伸太长,你其他几位额娘都不会亏待了你,争取早日养好身子。有了身孕,你娘也就放心了。”
年秋月语速正常。语气也很舒缓,但杨秀萍却是听得脸色几番变化,最终红着脸小声“嗯”了声算是应下。
年秋月见此,面色不显,心里却还是满意的,看向身后,“梧情,打开库房,将前几日皇上赏赐给我的云纹锦给三奶奶两匹,就拿那玫粉和鹅黄的吧,颜色嫩,三奶奶的年岁也该穿亮点儿。”
“媳妇谢额娘赏赐”,听到云纹锦,杨秀萍止不住一阵高兴,这可是稀罕物,不是谁都能得的,听说宫里也就只得了三十匹,年额娘能给自己两匹,可见是愿意接受自己的示好,承认自己这个儿媳了。
“你回家几日,福晋那儿就错过了敬茶,秀萍,明日一早记得去给你嫡额娘敬茶,她身子不好,近来因为娘家的事更是忧心,寝食难安,你莫要多待,让她好好休息。”年秋月起身,“我方才瞧你一直看秋千架子,这是你阿玛让人为我建的,我累了,回去歇息,你若想玩儿,就自个儿玩会儿,让你的丫鬟给你扶着。”
“额娘慢走”,杨秀萍忙起身,行礼,年秋月微微颔首,带着丫鬟婆子离开,只留了云屏伺候着杨氏。
杨秀萍方才只是新鲜,倒不是真的想坐秋千,赵嬷嬷询问她时,她忙摆手,“不用,嬷嬷,咱们也回去吧,可把我吓死了。”
赵嬷嬷忙用眼神示意自己主子住口,旁边还有年侧福晋的丫鬟呢。杨秀萍忙闭口,出了梧彤院,才长出口气,“真是大气都不敢出,难受死了。”
赵嬷嬷笑了下,“奶奶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年侧福晋身上都是经年上位的威严,那风度都是融到骨子里的,奶奶是不习惯,时间久了,就好了。”
杨秀萍点头。
自此,杨秀萍是每隔两三日就来梧彤院拜见年秋月,同时也不忘去蘅芜院见李氏这个正经婆婆,这让李氏心里不舒服,却又挑不出刺来。
弘时知道了自己媳妇所做后,大为赞同,让杨秀萍大大松口气。
没有杨秀萍在那儿蹦哒,年秋月很快收拢了管事权,一番敲打发作,王府的事务才又重新归于正规。
福晋乌拉那拉氏最近病了,却是要挣扎着宴请宾客,年秋月也不和她计较,放手让王贵去问福晋宴饮宾客的一应事宜,乌拉那拉福晋只说等确定了名单再说。这一确定,就又熬磨了四五天,据王贵回话,福晋发出去的帖子是不少,只是没有几个人回帖,多数都称病称事推辞了。
但即便这样,乌拉那拉氏依旧在王府后花园开展了宴会,年秋月不想理会这些事,索性那天出门去了。到了晚间,回来,一听奴才们的汇报,当即就变了脸色,她是真没想到,自顾不暇的乌拉那拉氏竟然还有功夫给自己添乱子,真是一时没多注意,就给人添堵。
原来,这场宴会,正经的有脸面人家都没了来,怕乌拉那拉氏求救呗。来的都是小门小户的人物,这些人物倒也不是没有进王府门的资格,毕竟很多都是和宫里沾亲带故的。人说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这上门的多是没有多少人愿意结交的人家,乌拉那拉福晋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请了这群人来。
酒足饭饱,戏也听了三四出了,大家慢慢聊到了正题,乌拉那拉氏将话题引到了自己娘家上,大家开始打哈哈,里头还真有人出个馊主意。谁家不贪啊,年家能干净了?就是不贪,只要有人指控,当今疑心重……
这说话出主意的是上辈儿老王爷的妾氏大嫂,议政王大臣会议在清初是很有权利的,虽说现在比起先帝时候削减了许多,但依旧有些权势的。最关键的是,皇帝削弱这些老亲王的权利,就在其他方面补偿了他们,喜欢钱财的,多赏些,喜欢美人的,多赐几个,这些皇亲们就游棉宿柳,遛鸟逗蛐,闲的无聊瞎闹出俩事,一点儿不觉得添乱。
年秋月听了只是冷笑,简亲王家的一个妾,娘家就敢这般算计年家?是傻了还是傻了,还是傻了,在主人家地盘上大谈怎么算计主人?
梧情默默在心底给对方点蜡,简亲王主子还会顾忌,一个妾,还得好好想想策略,但是当对方只是妾室的嫂子时候,那就不怕了!
年秋月听完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挥手让人都退下,自己拿出了信笺,洋洋洒洒就写了一脸张纸,这才停了笔。既然悬在乌拉那拉家头上的刀迟迟没有落下,那她就推一把吧。
送给年二爷的信这边儿送出去,那边儿四爷的人就先截到了,继而又是过了几个人的手。当年二爷收到时候,中间已经不知道都谁的人看过了。年二爷看到此信时候很是诧异,自己妹子平日什么做事风格他这做哥哥的还不清楚?什么时候把这样的事写在信上经驿站传送了?莫非……狡猾的年二爷眼珠一转,乐了,当即掀翻了桌子,大大发作了一场,撒完火儿就立即回了信,当夜就把回信发出去了。
这个反应真是不小,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那是没两天都门儿清了,大家各自相视而笑,每个人心里的算盘都噼啪打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