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要钱……”老张颤巍巍的连忙表态。
不等他说完,赵福生话音一转:
“没有钱,但我有位置,如今镇魔司我是令司,一切由我作主,我现在就作主将你拉入府衙之中。”
“不不不——”老张闻言一惊,随即忙不迭的拒绝,赵福生拉住他的手,正色道:
“你一入镇魔司,从此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将来万安县危机一过,欠你的钱朝廷会给。”
“我……”老张小眼瞪得很大。
“你放心。”赵福生打断他的话:
“没有什么工作比朝廷的工作更稳,这是千百年都不变的规律!”
她斩钉截铁的道:“你再干一些年,将来养老有朝廷——”她不负责的乱许诺,末了,她转头看向范无救:
“将那魂命册拿出来,老张不是我们的人,他的棺材我都收着不安稳,到时只好先借鬼钱出来使使。”
她一句话将老张的后路堵死。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把欠他的钱记在账上,将来朝廷会还的。”
“……”
“……”
范无救与范必死面面相觑。
这样一个发展是谁都没有料到的,赵福生说完话后,见范家兄弟站没动,不由一挑眉,催促道:
“还不快去!”
范必死取来翡翠玉册,鬼书之前,老张极力抗拒。
他数次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那肚大如箩的伙计一脸漠然,仿佛失去了人类的怜悯之心,对面前的闹剧不发一语。
赵福生含笑望着他,眼中带着威胁。
这个世道人命不值钱,驭鬼的人名义上虽说还是人,可在与鬼相处的那一刻心灵就已经扭曲,失控之时已经半人半鬼。
老张深知这样的人性情乖戾,万安县镇魔司如今名存实亡,赵福生父母双亡,驭鬼有成,行事癫狂不顾后果,根本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他最终无可奈何,咬破食指,血液滴落到血书之上。
刹时,血光包裹着一团黑影浮现于玉书之上,化为一个约巴掌高的半秃小人。
那人影身上散发出怨毒之色,最终化为一个带血的人名:张传世。
赵福生见此情景,才露出笑意:
“很好。”
“你就不怕我侄子……”
张传世被逼入镇魔司,心中异常不甘。
此时万安县镇魔司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血一滴入魂书之中,便变相的被绑在此地。
赵福生身上的厉鬼一旦失控,作为镇魔司的人,他也会同样陷入危机。
“我活到几时还不确定,哪有功夫担心其他的?”
赵福生目的达成,笑了一声:
“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送两口棺材过来,我爹娘的尸身要尽早入土为安才行。”
“哼!”
……
张传世脸色难看的带着那大肚伙计离开,临走时连摆放在地上的账册都没有拿。
赵福生也不理睬他,反正他此时离开,总也会回来的。
魂命册在她手上,他离不开万安县,至于他到底想从镇魔司拿走什么,将来自有机会探明。
如果此人不送棺材前来,她自己去他铺子里搬就是。
她看着魂命册,犹豫半晌,并没有将这东西重新装入盒子之中,而是将其放入自己的衣襟之内。
这个动作令得范必死怔了一怔。
“我要贴身保管此物。”她放好东西,说了一句。
范必死倒没说话。
这东西本来照例确实归令司保管,可这东西身缠鬼语咒,这样做就变相是绑了另一只‘鬼’的分神在自己身边,一举一动极有可能都透过魂命册落入贾宜的‘眼里’,因此一般司令都会另外安置此物。
但他想到了赵福生是驭鬼者,想必她是担忧身上厉鬼逐渐失控,便想借此物压制身上的鬼。
他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赵福生却问:
“镇魔司中,一般鬼怪案件是如何接洽的?”
“……”范必死神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先前威胁老张时,笑意吟吟,令人不寒而栗,此时提及鬼案时,又神情严肃,不像是跟人开玩笑的样子。
“福生,与鬼打交道可不是好玩的。”他皱眉提醒:
“鬼怪的可怕之处,难以言说,此时万安县中你一人独大,又天高皇帝远,何不好好享乐,何必想不开去碰这些鬼案呢?”
“我说了,我要重掌镇魔司,接鬼案就是我要做的事。”
赵福生皱了皱眉。
她与以前的赵福生截然不同,也没有考虑过要隐藏自己的性格。
兴许是她身怀鬼物,范必死再与她对话时,隐约感受到了压力。
范必死沉默半晌,最终放弃说服,只好无奈道:
“一般来说,当地有鬼物出现,必要先有人报,再由镇魔司出动。”
但与鬼打交道不是易事。
各地镇魔司面对一些棘手的情况,能躲则躲、能推则推。
只要情况不够恶劣,几乎先以压制民意为主,朝廷方面先瞒骗,后如果事情闹大收拾不了,再上报就行。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在当地引起大乱,朝廷也无力全方位的管束这些驭鬼人,大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面上大家过得去就行。
而对于普通平民来说,鬼怪虽说也很可怕,但有时厉鬼恶不过人心。
驭鬼的人与鬼打交道,在很多人看来与鬼无异。
最可怕的是,他们可能会有贪婪、有欲望、有恶意,比鬼还要残忍。
有时一些人家宁愿亲属遭鬼祸害,也不敢上报镇魔司,怕引来更坏后果,到时殃及满门。
这样的情况下,各地县属治下其实鬼怪事件发生的频率并不高。
就连万安县这种逐渐出现鬼雾笼罩的地方,报案的人其实也寥寥无几。
“这半年以来,确实有零星的报案之事。”
可是镇魔司当时也陷入危机之中,范氏兄弟自身尚且难保,又哪有功夫去处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