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家是留有情面的,柳皇后削去后位到庙中清修。当时也不知道晋王府是怎么商量的,郡王妃主动上表,表示看破红尘,想出家为尼。
皇家也是要脸面的,柳家必需要除,男丁我们不能留,可是,也不能把事做的太绝太寒人心。何况,老柳国公当年所娶定国公主是先帝长姐,咱们不得不手下留情。刚夺柳皇后的后位,郡王妃无灾无痛的,怎么好让郡王妃出家?不能让人说皇家薄情寡义啊!于是,蓝太后捏着鼻子好生安抚了郡王妃,郡王妃就这样借着妹妹后位被夺的时机保住了王妃之位。
这事真是令皇室厌恶至极,总觉着是郡王妃将了皇家的军。
而且,皇家是真的忌讳柳氏,更不希望柳氏女在实权藩王晋郡王那里有太大影响。
所以,穆宣帝给赵侧室赐“贤”字的事,蓝太后视若无睹。
晋郡王实也无愧蓝太后对他的高度评价:奸狡小人!
当真是个奸狡小人!
晋郡王从此就冷淡了郡王妃,家里抬举起赵侧妃来。
可是,刚把郡王妃按下去,柳皇后在庙里有妊,而且,这件事,穆宣帝默认。不要认为蓝太后现在对穆安之完全就是个疼爱孙子的慈祥祖母就认为当年对柳皇后有妊之事是认可并接受的,事实上,蓝太后险气死。
她一直以为皇帝儿子对柳皇后是利益大过感情,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她这皇帝儿子对柳后是真有情分。
可这点子情分简直让蓝太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在慈恩宫的小佛堂里一天三柱高香的烧,就想求着菩萨让柳后生下公主。
结果,天不遂人愿。
柳后生下穆安之。
所以,穆安之争储之时,有礼部大佬将他定义为庶子,并不是人家直接扣锅给穆安之,是有实际的伦理依据的。
柳后是被废后位,在庙中清修时有的身孕。
好在,穆安之出生后,穆宣帝对这个孩子没有表现出什么慈父情怀,甚至,并没有接穆安之回宫的意思。
蓝太后也没提。
但,随着陆家坐大,尤其柳氏病逝,蓝太后开始想起,唉哟,我庙里还有个孙子呐。
尤其,太子少时,陆家就有意推动立储之事。
尤其,她还没打算把后宫之权交给陆皇后时,陆家竟然开始撺掇着陆皇后夺权了。
于是,蓝太后就更思念她那在庙里的宝贝孙子穆安之了,她非但把宝贝孙子接回宫中,还亲自抚养,还成了世间第一慈祥的好祖母。
这些年养下来,就是小猫小狗都有了情分,何况这么个大活人。
尤其穆安之念书时就成绩出众,长大后当差得力,如今封了实权藩王,蓝太后对他更是寄予厚望。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穆安之是姓穆的,正经老穆家人。
这孩子可不是姓柳的。
蓝太后依旧不喜郡王妃,当年晋郡王抬举侧室,皇室乐见其成,原想着,过几年郡王妃还不得香消玉陨哪,结果,一直没信儿。好在,郡王妃也没当年主动上表要去清修的手段了。郡王妃安静的仿佛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似的,却也安安稳稳的在郡王妃的位子上活了下来。
蓝太后充其量是不喜郡王妃,依旧厌恶柳氏,可晋郡王打什么主意,蓝太后一清二楚!别以为晋郡王真就糊涂油蒙了心,晋王府站错队,不是一次是两次啊。
晋王府刚开始,这位晋郡王的父亲老郡王,站的是先帝长子郑王那边儿,当年,先帝对郑王非常宠爱,几有立储之意。后来,郑王失爱于先帝,郁郁而终。柳国公将爱女下嫁今上,今上这位子十拿九稳,晋王府那位老郡王凄惶的什么似的,为保王爵,为嫡长子求娶柳家新寡归家的长女为正妃。
是的,郡王妃柳明弈是二婚嫁作郡王妃。
晋王府是由此保住的王爵。
这些年,晋郡王很冷淡的郡王妃,却一直也没向王妃下手,所打的主意无非是在穆安之这里。
这是留着活扣哪。
至今蓝太后想到穆安之的降生,都觉不可思议,这不就相当年汉武废后阿娇在长门生下皇子么!
晋郡王无非就打的这主意,万一穆安之有命哪,郡王府当然不会把事做绝。
真个小人哪!
蓝太后感慨一声,心思却在穆安之那里,就算郡王妃母女过的不好,也不至于把人带到北疆去吧。好吧,李玉华的折子里写的很细,连郡王妃所出长女那三桩亲事也都写给蓝太后知道,而且是晋王藩旁支襄国公与山西巡抚签过名的对话,自然不是作假。
蓝太后就很瞧不起晋郡王这种当爹的,到底是嫡女,虽无县主封号,寻个清白人家嫁出去也是做父亲的责任,难道皇家还会不容?
还有那个赵侧妃,抬举都抬举不起来的贱人!
赐你个贤字是让你往贤里做人,郡王妃所用的泥金凤凰纱、五尾大凤也是你能用的!
不过,穆安之不会是对柳家生起什么同情之心了吧?
柳明弈又一向精明果断,这跟了亲外甥去,显然是以后要倚仗这个外甥的。嗯,反正柳明弈没儿子,柳家嫡脉也没有男丁,柳明弈以后能倚仗的也就是穆安之了。
柳家原就是军功起家,老国公掌西北军多年,柳明弈一嫁嫁的也是西北将领,她跟去北疆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蓝太后与陆家已是水火之象,七皇子年少不顶事,现在所冀望的就是穆安之。若柳明弈能对穆安之有所助益,蓝太后也不介意网开一面。
还有李玉华这种把老国公跟定安公主灵位随手携带的事……你可真是个妙人啊。你不会对这种素未谋面的婆家外祖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啊,你亲爹亏待你,你都当他活死人,何况这俩是真死人。
你带着他俩的灵位,原是要到北疆再用的吧。
我真服你了,你这无耻劲儿,真是我孙子的贤内助啊。
晋王府跟穆安之的官司,穆宣帝不管,蓝太后跟楚世子道,“我看他们两家各有不是,就是苦主郡王妃也不见得事事都对,这糊涂账可怎么算。”
楚世子道,“老臣也这么想,要不先这么着,待过些日子再说。亲戚间一时好一时歹的,以后兴许咱们不管,他们自己就好了。就是那赵侧妃,实在有些不像话。”
“逾礼逾制,辜负圣恩,削侧妃位,让郡王自己看管吧。”蓝太后道。
楚世子道,“新立的晋世子,就是这位侧室所出。”
“我听说晋世子无礼,要强夺商贾女为妾,人家不愿意,他还当街拉扯,可有此事?”
“我也听我那婆娘说过,后来打听了,是皇商朱家女。我训斥了晋世子几句,他也答应以后会修身克己,谨言慎行。”
“让他好生学一学规矩吧。”蓝太后把要夺世子爵的心暂且按下去,原就是侧室子,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赵氏去侧妃位,这世子爵即便皇家不夺,御史台也会上表的。
到时就由皇帝做主吧。
平疆王与晋王府打官司的事,半个帝都城都闻了风声,陆家自然也不例外,蓝太后想到的事,陆老夫人也想到了。
陆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软桃,接过侍女捧上的丝帕,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与儿子道,“听说平疆王妃是捧着老柳国公和定国公主的牌位,以娘家的人名义接走了晋王妃母女。这西北军,柳家经营几十年,陆家才掌几年,如今西北悍将,有不少是当年老国公使出来的。何况,柳明弈初婚不就嫁的纪家长子么?听说当年她跟前婆家相处的挺好。平疆王有备而去,还是给文嘉提个醒,他不认我这个祖母你这个二叔,咱们不能不想着他。”
“我也这样想。只是怕文嘉多心,还得以为咱们挑拨他与平疆王。”陆国公道。
“他多不多心,反正咱们的心是尽到了的。那狼崽子一去,他就知道谁是亲的谁是疏的了!”陆老夫人真是恨哪,陆侯多年不跟国公府来往,多少年来,国公府连西北军的一个指头尖儿都挨不上!
不然,何需另寻他法,经营他处!
莫不是上辈子的仇家投的胎,不为报恩,实为报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