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怎么做,我们不管,你让张大派人去和里正继续谈,态度也不必太强硬,先礼后兵。”凤妤声音冷淡。
“是!”
凤妤才是土地拥有者,她有话语权,佃农们无非是想要得到土地,或减少租金,总能商谈出对策来。
以岭庄的事闹了一日,凤妤只觉得疲乏,夜里睡得很沉。
她没想到,翌日就出事了。
张大来时,凤妤正在用早膳,胃口不佳,张大脸色慌乱,“姑娘,以岭庄两名老人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什么!”凤妤放下筷子,简单地漱了口,“出什么事?”
“这对老夫妻家有三子,已年近六十,随大儿子一起生活。两人腿脚都有些毛病。他有三个孙子,六名重孙。老人家平时也就在家带孩子,里正说他家儿媳妇嫌他们年迈,浪费口粮,总是指桑骂槐。去年还闹过三子轮流抚养的事,谁也不愿意接手,毕竟是家务事,旁人难断。去年到今年收成不好,两位老人日子更是窘迫,有一顿没一顿的。昨日里正挨家挨户说提高地租的事,邻居说他们家又爆发争吵,老人家觉得自己年迈,拖累儿子,一时想不开双双悬梁自尽。”
“畜生!”
“这种儿子生了不如拉泡尿!”秋香粗暴地骂人,气得牙痒痒的。他们家人口庞大,提高地租后,余粮减少,老人家已没有劳动力,自是被嫌弃。
张大也是叹息,谁都有老的时候。
“这事麻烦了。”凤妤蹙眉。
“有什么麻烦,和我们又没关系,明明是他们家嫌弃老人家没有劳作力,在家吃白饭。”秋香义愤填膺地说,“一家不孝顺的玩意。”
凤妤当年被掳走逃亡时,路过一个村庄。
村里几乎都是青壮年和孩子,极少看到年迈的老人,凤妤躲在山洞避雨时,看到一名男子背着年迈的母亲丢弃在山中。母亲哭喊着儿子,儿子绝情离去。凤妤看到老人家绝望求救,那时她已是一副铁石心肠,却仍觉得老人可怜。
老人说,他们村有一个传统,老人到了六十岁,就要被子女遗弃,皆因村里贫困,生计艰难,若是老人家失去劳作力就会被丢弃。哪怕不到六十岁,若是残疾,重病,都会被丢到山上,少一张嘴吃饭,家里就能多养活一个孩子。
凤妤听得触目惊心,怕自己被困在这种可怖的村子里,连夜逃离,被遗弃在山中的老人,除了活活饿死,就是被野兽啃食。
生计艰难时,骨肉血缘的爱薄得像纸,风霜雨雪一沾就碎了。
凤妤的怜悯心被理智淹没,她怕以岭庄的人利用老人家的死大做文章。
凤妤预感成真,以岭庄还真拿两人的死大做文章,说凤妤提高地租,逼死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