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数星星

徐东宝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a4纸。

    这张纸上，印着足协掌握的同样一份文件：《上海u15少年队最终名单》。

    “这一批孩子，终于要走出学校了。”徐东宝看着眼前星星点点的路灯，在他眼里，这些灯光似乎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正在一闪一闪地对自己眨眼。

    “老头子，你站在外面，不冷吗？”

    老伴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件大衣，披在了徐东宝的身上。

    “没事，外面不冷。”徐东宝说，“我想看看星星，可是看不到了。”

    “现在雾霾那么严重，哪里还能看得到星星？你还以为是二十年前啊？”老伴嘿嘿一笑，帮徐东宝整理了衣服领子。

    “咦，这是什么？”她看到了徐东宝手中的文件，低头瞥了一眼，说道，“又有一拨孩子要出征了？”

    徐东宝点了点头：“是啊，这批孩子，真的很不错！”

    老伴笑了：“你哪一次说错过了？每一次都不错，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那样……”

    “哈哈！你说得没错！”徐东宝难得没有发脾气，反而自嘲道，“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做足球教练？我的心肠太软了……”

    “哟！你竟然还夸起自己来了？”老伴大笑起来，“当年把范智毅骂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心肠软？”

    这一句话勾起了徐东宝心中的幸福往事，他嘿嘿笑道：“我说的心肠软，不是指骂人软……哎你这个老太婆，一天到晚糗我，你就不能夸夸我？”

    “我就是怕夸你的人太多了，把你夸到天上去了。”老伴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老徐啊，飞得越高，摔得越重……这个道理你可不能忘记啊！”

    徐东宝看着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伴，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指着天空说道：“老太婆，你看，如果没有雾霾的话，这里就会有一条银河。那里面，有数不清的星星。”

    老伴依偎在徐东宝的怀里，也抬头看天，静静听着丈夫说话。

    徐东宝说：“我曾经对一个孩子说过，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就好像银河里的星星一样多。只不过有的天才更亮一些，有的天才星光更暗淡。”

    老伴点着头：“是啊，我们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的天才了……”

    徐东宝继续说道：“但是，在我的心里，这么多年来，我所见过的天才里，只有四个中国人，有可能成为这个银河里最亮的星星！”

    “哦？”老伴惊讶了，“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个……”

    徐东宝笑了：“那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失败了……”

    “到底是哪四个人？”老伴问。

    徐东宝娓娓道来：“第一个，是我的国家队队友——荣志行！”

    “不错。”老伴说，“志行风格，至今为止我们都是佩服的！”

    徐东宝叹了口气：“可惜，那个时代营养不良，荣志行空有一身天赋，却不可能提高身体素质。虽然在中国足坛算是一代球王，但放到世界范围，就不够看了！”

    老伴叹息道：“确实，他算是被时代延误了……那第二个人呢？”

    “第二个人，就是郝海冬！”徐东宝说。

    老伴笑了：“东亚第一前锋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徐东宝再次叹了口气：“可惜，海冬多次想要出国踢球，却不能成行。等到他真的出国了，早就过了高水平的竞技年龄。一直在国内的低水平联赛踢球，限制了他的成长……如果他能在年少时出国，肯定不止亚洲第一！”

    “说得也有道理。”老伴说，“可惜假设的事，我们就无法证实了。”

    “至于第三个人，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孩子了……”徐东宝脑中似乎想起了一段往事，“这孩子现在在欧洲踢球，究竟发展得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老伴说：“不知道就别想了，你说的第四个呢？”

    徐东宝笑了，把手上的名单递给老伴，说：“呶，自己看！”

    “自己看？这么大个名单能看出什么？”老伴嘴上抱怨，却还是伸手接过了a4纸，逐行阅读下去。

    心思缜密的老伴很快发现了名单上的异样：“你是说，这个10号？11岁的10号？”

    徐东宝望着天空，说：“是啊，就是他……而且，他似乎有一种能力，可以把优秀的队友吸引到身边，然后集合起大家的力量，做出一些连我们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老伴愣愣地看着徐东宝，突然，她从这个老头子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丝狂热。

    “一开始，我以为，他会是下一个贝利、下一个马拉多纳、下一个梅西……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比之前的那三个人都更加独特……

    “如果有一天，他变成了银河里最亮的星，那他也不会是别的任何人……

    “他只会是他自己……

    “他将是，第一个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