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赫连箐走上前,乖巧的在赫连坤与玉氏面前弯腰,毕恭毕敬的福了身子:“父亲,母亲。”
“箐儿回来了,身体好些了?!”玉氏忙招呼赫连箐到自己身边,装的慈祥而温顺:“赶紧坐下,你伤到哪里了?昨日听闻你出事,简直是吓坏了我与你父亲,这才请了这名得道高僧苜蓿僧者来将军府为你祈福,化解府内近日来的怨气,你回来的正好,赶紧让这位大师好好给你瞧瞧,这段时间将军府倒霉的事情不少。”
赫连坤见她回来,扫视了她一眼,见她身上并无伤口,便招呼了她一下:“坐下吧,不要打扰大师施法。”
赫连箐心中冷笑,这将军府与慕容府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将军府找了个僧者来驱鬼,慕容府找了道士去驱魔,结果可想而知。
赫连箐直接坐在了玉氏的下首处,想要看这些人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多谢母亲关心,只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赫连箐坐下后,柳眉轻轻一挑,对上座的玉氏问道。
玉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回答:“箐儿有什么不当讲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但说无妨。”
“母亲,箐儿好奇的很,昨日箐儿与璟王殿下遇袭的消息被封锁了,母亲是如何得知?”
玉氏被她这样一问,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略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自然是……虽然说是封锁了,但是毕竟是在街上,有人看到并传扬出来也不足为奇,你是什么意思?”
赫连箐轻轻撇着唇角一笑:“哦,母亲可真是关爱箐儿,箐儿真是很感动……”
赫连箐眼神讥讽的看了她一眼,气得玉氏坐在上首位上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赫连箐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一说,厅内的众人心里跟明镜似得,怎么就这么巧了?
赫连箐一遇袭,大夫人就立刻知道了,而且还这么巧昨日便找回了这位苜蓿僧人?
这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联系。
赫连箐坐在位置上,面容平静,大夫人气得面色暗红,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差点将指甲嵌入抠断。
苜蓿僧人见大夫人落了下风,立刻转移话题,对赫连坤说道:“赫连将军,这便是府内的三小姐吧。”
“没错,这就是小女赫连箐!”
“原来如此!”苜蓿僧人盯着赫连箐,嘴里喃喃低语,像是念着什么符咒一般,站在赫连箐身旁,围着赫连箐的椅子左右转着圈。
众人好奇的围上来,赫连茜因为上次与玉氏在柳香苑的事,此后听说是赫连箐告诉赫连坤前去柳香苑抓奸,这时候对赫连箐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铲除赫连箐的办法,而且这回大夫人看来势在必得,赫连茜也顾不上玉氏与柳氏之间损了一个孩儿的隔阂,立刻跳到了大夫人的战线上:“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三姐姐有什么问题?!”
“这位三小姐命格过硬,天煞孤星,克夫克子,克父母兄弟,乃是千年难见的……”
“大师是不是想说我是煞星?”赫连箐抿了口茶水,笑着说道。
苜蓿僧人面露尴尬,暗咳一声,被戳穿,丢了颜面,对赫连箐严肃的说道:“三小姐,你是天生不详之人,你与佛有缘,如果要保住性命,日后便要与青灯古佛相伴,为我佛家中人,才能保你无忧,同时也不至于牵连家人!”
“难道说将军府近日来所遭逢的祸事都是因为三姐姐是天煞孤星的缘故?”
赫连茜连嘲带讽道:“三姐姐,你这样的命格可真是怪吓人的,怪不得自从你清醒一点后,府内便开始接连遭受祸事,连大姐姐都被你克死了,你下一个克的该不会是……”
赫连茜声音如蝇,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赫连坤,赫连坤听到苜蓿僧人这般说,立刻道:“原来如此啊,箐儿你……”
“父亲,难不成你想要听信他的妄言,便让女儿出家做尼姑去?父亲你莫要忘记,我可是皇上赐婚给璟王的未来王妃,你想让皇家的儿媳去做尼姑,这件事情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说是吧?!”
赫连箐目光皎洁如月,笑的一脸从容。
赫连坤一怔,没想到赫连箐会这般说,他倒是忘记了,她不仅是他赫连坤的庶女,现如今还是璟王未来的王妃,而且是皇上赐婚,确实如果此事关系到皇家,那便不是他可以随意做主的。
赫连坤脸色一沉,旁边的玉氏添油加醋的道:“老爷,你刚才听到大师说的了吧,咱们家箐儿是天煞孤星,她如今克死家人不要紧,若是将她嫁入皇家,她犯克命格,璟王倒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闪失,那……将军府无疑是灭顶之灾啊!”
“是啊,父亲,这件事情还是要禀报皇上,皇上如果知道了三姐姐是这样的命格,绝对会做出适当的处理,三姐姐还是为家人祈福,常年伴随青灯古佛来的好,这样对她自己身体也是有益的,这是件好事呢。”
赫连茜看了赫连箐一眼,眉眼尽是兴奋。
此时还没等赫连坤说话,从赫连箐的碧棠小筑内搜查的人便进了正厅。
“禀报将军,从三小姐处搜到了与南山匪大当家来往书信,请将军查看!”
赫连箐端着茶杯的手一怔,暗暗的挑眉,看向侍卫交到赫连坤手上的厚厚纸张,那东西竟然是从她的住所搜出来的?
呵呵……
不仅给她算出是天煞孤星,让她常年吃斋念佛,如今更是痛下杀手,想要让她与南山匪纠结在一起,这样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想要皇上放弃她,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赫连箐!你这个逆女,你竟然敢通敌卖国?!”
赫连坤暴跳如雷,手中扬起茶杯重重的朝着赫连箐的位置甩了过去。
赫连箐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身子,那茶杯摔偏了位置,泼到了旁边座位上的赫连茜脸上。
“啊——好痛,烫死我了,好痛好痛,啊啊啊,好痛啊……”
赫连茜捂着脸颊,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又蹦又跳,滑稽极了。
柳姨娘心疼的上前,却被赫连茜一把推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赫连箐,你这个贱人!”
“四妹妹,这茶水是父亲泼的,又不是我泼的,你这声贱人骂的可是父亲大人,你怎么能如此不孝呢?你之前学着那些不正经的女子到处逛窑子,父亲都没有责罚你,隐忍下来了,现如今你又当众辱骂父亲是贱人,啧啧,四妹妹啊,你这样做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
赫连茜脸被烫的通红,秃噜了一层皮了,也顾不得和赫连箐叫板,被柳姨娘领着回房去处理伤口。
剩下的玉氏气得从上位站了起来,手颤抖的指着她喊道:“三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不正经的女人了?!”
赫连箐有些无辜的摇摇头:“母亲,你别激动,你这是怎么了?我说的是那些乱逛窑子的不正经女子,母亲急什么?”
“赫连箐,你——”
“够了!赫连箐,你勾结南山匪,昨日南山匪扫荡了京中好几家商号,我就奇怪,这南山匪离着盛京城内万里之遥,南山匪在京中没有势力,根本不可能对这里地形熟悉,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前来扫荡然后顺利脱逃,原来是因为你,因为有你这个内应,若不是今日恰巧搜出了你通敌的证据,我真是很难相信,我赫连大将军的府内竟然会出了卖国贼!”
赫连坤目光犀利,神情忿然,傲然的冷冷的瞪视着赫连箐。
赫连箐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挑衅般的笑容:“父亲,就凭这书信能说明我通敌南山匪?那昨日我与璟王殿下在路上遇袭,那暗杀之人也自称南山匪,女儿与璟王的命差点命丧当场,你说我与南山匪勾结,那南山匪为何还要暗杀我?”
赫连箐美丽的眸子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径直的看向赫连坤。
众人哗然,厅内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般的清醒过来,没错,昨日三小姐与璟王殿下也遇袭了,既然是南山匪与她有勾结,那为何还要暗杀她?
打听内窃窃私语起来,玉氏略有些着急的出言道:“这有何难,这就是你的一步棋罢了。”
“哦?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箐问道。
“昨日南山匪进城作案,你在这时候安排了自己与璟王遇袭,嫁祸到南山匪身上,如此一来,便没有人怀疑与南山匪通敌的人是你赫连箐了,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说明白吗?”
赫连坤目光牢牢的落在了赫连箐身上:“果然如此,赫连箐,你简直其心可诛!你不配当我赫连坤的女儿,我赫连坤有你做女儿简直就是有损我大将军的威名,你是将军府的耻辱!”
“呵呵……父亲为何要让人搜我的房间?”
赫连箐质问道。
赫连坤严厉的指责她:“当然是因为给你祈福,听闻你昨日遇袭,你母亲好心找苜蓿大师前来做法,府内最近不太平,大师掐准府内有污秽之物,所以才会使得将军府每日乌烟瘴气,没想到这物件竟然是这个!还有你这个人,我一定要上报皇上,将军府不能因为你的存在,而毁了一世英名!”
“好一个一世英名啊,父亲,你说的可真好,但是我想问问,单凭一个僧人的满口胡言就能断案,那要官府朝廷作何?”
“你这个逆女竟然敢冲撞大师,什么叫无凭无据,这些,还有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赫连坤将手中厚厚的一沓子信笺摔在了地上,指着那些证据对赫连箐吼道:“看到了没有?!这些字迹难道不是出于你的手笔?!”
赫连箐瞄了那些所谓证据一眼,见那些信笺上的字体确实是她的字迹,不过这字迹完全是可以被有心人模仿的,赫连坤做了这么多年大将军,难道会不清楚这其中的玄机?
如今他这样肯定是自己做下的,无非就是明知道这件事情会有问题,可是他却乐见其成,他就是打从心底想要除去她这个碍眼的庶女罢了。
“单凭这个?”
“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人证呢!?通敌需要派人暗中联络,这其中的传信之人是谁?”
赫连箐这样一问,反倒是问住了赫连坤,赫连坤眼皮猛然一跳,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什么,玉氏在一旁慈眉善目的说道:“老爷,这三小姐看样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她不是要人证吗?人证有啊,就是她房间里的大丫鬟水心!”
水心?!
赫连箐清冷的目光扫视了一旁颤抖的不成样子的水心,水心竟然是玉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她却一直被她善良的假象给欺骗了,原来她才是玉氏最后一张王牌。
赫连箐忍不住冷笑:“水心,你是联络人,呵呵,当真看不出啊,平日里你软弱和善,胆小如鼠,却有胆子做出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
“小姐,奴婢……”水心身体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赫连箐爬过去,抱住赫连箐的裙摆哭道:“小姐,奴婢对不住你,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情是要杀头的,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错再错啊,小姐,你及时回头吧,老爷和夫人肯定会救你的,小姐你可不能在这样错下去了!”
“听听,老爷,您听听!”
玉氏心情非常愉悦,听到水心这样一说,凝望着赫连箐道:“箐儿啊,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你不仅是天生不详之人,还通敌卖国,你这陷你父亲和将军府为何?你已经指婚给璟王,如今又让璟王当如何自处?你简直是……母亲实在是为你心痛,你这好好地一个孩子,怎么心思却如此歹毒,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怪我,慈母多败儿啊,老爷,臣妾有罪啊,臣妾是将军府的罪人,呜呜……”
玉氏哭着就要当堂一跪,被赫连坤及时扶住,交给身后的苏嬷嬷:“夫人你不必如此,这件事情不是你的过错,是这逆女自己作下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玉氏哭哭啼啼,一边为赫连箐求情,一边指责是自己教管不利。
赫连坤在一旁宽慰她,厅内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赫连箐身上,赫连箐抬起脚,忽然一脚踩在了水心的背上,水心当场啊的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
“啊——”
“赫连箐,你想要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不成?!”
“父亲,你这说的可真是抬举我了,我这样芊芊弱质女流,行哪门子的凶?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啊!”
赫连箐噗嗤一声笑着,踹飞了脚下的水心,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对着水心道:“水心啊,既然你说是我的人,是我让你联系南山匪上的人,那么你说说南山匪的位置,怎么联络的,南山匪的大当家二当家的名号,再说说南山匪与我通信联络,我是如何给人家银子,这些都是要好好说说的吧!”
没想到三小姐如此便承认下了自己的罪行,玉氏自然欢喜,开口对水心问道:“水心你不要怕,现如今老爷和我都在这里,你大胆的说出来!”
水心抬眸与玉氏对视了一眼,暗暗的点了点头,随即哭着道:“小姐,这可是你叫奴婢说的,奴婢真的说了?!”
赫连箐放下茶杯,冲着她笑的轻狂,点头道:“说啊,你说吧,我等着呢,好好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的仔细一些,都说给老爷和夫人听听,我到底是如何勾结南山匪的,说吧!”
“小姐……回禀老爷夫人,南山匪在老巢在岭南边界,地势险峻,大当家与二当家当年是前朝某个将军的遗腹子,名字奴婢不曾知道,只不过每次小姐让奴婢派人送钱的时候都是有人来接应,昨日的事情就是大半个月前,小姐派奴婢……”
水心将怎么接头,南山匪上的人物大多是谁,怎么联络抢夺商号,怎么想要对将军府图谋不轨,想要祸及江山社稷,想要重整旗鼓恢复前朝统治,赫连箐在南山匪又是怎么样一个角色,林林总总说了几个时辰。
详细的让人身临其境般,赫连箐听完后,将茶杯往桌子上狠狠的一放,顿时惊醒了众人。
她冷凝着玉氏,玉氏只觉得赫连箐清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射向自己,她眼眸中的寒光一闪,像是要渗入她骨髓深处,让她不寒而栗,同时有这种感觉的还有刚才一直编造瞎话的水心,水心跪在地上,抬头与赫连箐对视一眼,立刻瘫软在原地,低垂着脑袋,再也不敢抬起来。
“讲完了?编完了?这故事编的挺好,水心啊,你都可以去茶馆当说书的了,母亲,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