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瞧你这神色不对,可是哪里不舒服?”闵氏忙问道,“都说这个地界儿湿气重,我一路走来也确实是不太见太阳的,坐了这么久,可要歇一会儿?”
婵衣忙摇头:“瞧您说的,都将我看成了病入膏肓的人了,哪儿就这么严重了,我不过是想到了娴姐儿往后要嫁给这么一户人家,有些担忧而已。”
“担忧她?哎!我看你这是日子太清闲了!”闵氏好笑的看着婵衣,“即便是这样的人家,对于一个四品官儿的庶女而言,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婚事,你是嫁的高,看谁都不好,可再往前看看,那诚伯侯府的亲事,可曾是你母亲想要替你挑选的,自然这也就是咱们随口一说,当初那会儿一家子人哪里有现在这样的造化,自然是……你说是不是?”
“五舅母不说我都忘了,这都是哪年哪月的事儿了?”
“你瞧你这个丫头,这才出去不到三年,竟然好像是出去了三十年似得!”闵氏笑着打趣她,“倒是一张小脸养的水灵灵的,若不是早知道了你身子不足,只怕是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变相的说她在外头过的合心意,万事不思虑,才会这样天真烂漫,婵衣也不多辩驳,重生一世回来,有许多事确实如同五舅母说的这般,心境不同了,有些小事也就渐渐的不往心里去了。
“说起了娴姐儿,我忽的想起霜云表姐也应当要嫁了吧?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听见她跟朱璧的婚期?”
婵衣之前离开云浮的时候就听说两人已经定了期,如今算一算,竟然超了有大半年,让她十分惊讶,这两个人还没有成亲,到底是什么原因?
闵氏叹了一口气:“快别提了,这事儿三嫂当真都快急哭了,原本半年之前就已经请了期,嫁妆也好聘礼也好,都已经过了一遍,只等着日子到了,抬了聘礼过了嫁妆然后人过门儿,谁知道皇上忽然将朱二公子发派到了湖广两地,说什么要重新整修那边儿的桥,怕今年雨水冲垮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半年多的时间朱璧一直不在云浮城,而这会儿谢砇宁升任宰辅之后,自个儿的嫡女再配给朱家,门第上头就有些不及了。
“三嫂为了这件事儿愁的呀,整日整日的上火,嘴里起了好几个泡,若是两个孩子感情好,也就罢了,可偏偏两个孩子的感情也不那么好,尤其是霜姐儿,她对朱二公子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在她眼里朱二公子没一样地方是好的,偏偏这桩婚事又已经算板儿上定钉的敲定了。”
婵衣垂下头来,眉眼之间流转着浓浓的担忧,谢霜云她是知道的,前一世谢霜云跟二哥就属于相敬如冰最佳典范,虽说自己当时瞧不出什么来,但重生的这一世,已经知道了许多的内情,她就觉得谢霜云若是自己走不出来,那么别人是很难走进去的。
朱璧那么个人虽说有些死板,但死板也有死板的好处,至少他能做个直臣,而不是像别人那般攀炎附势做许多违背心意的事儿。
“兴许是两个人的缘分还没到呢,写封信给三舅母,让她去探探朱家什么态度,朱家向来是鸿儒之家,应当不会放任。”
“哪儿那么简单!”闵氏摇头,“你不晓得,朱家现在哪里还能算是鸿儒之家呀,自从尚了凤仪公主之后,朱家内宅里头就是鸡犬不宁,文昌侯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时常被凤仪公主气得喘不过气来,文昌侯夫人一门心思照料文昌侯,压根儿腾不出手来管其他的,而朱大太太又是个软糯的比糯米团子都硬不了几分的性情,向来只有听文昌侯夫人的,从不会自个儿做主,就连文昌侯世子的请封落到了朱家大哥儿身上,她都没有半句怨言,要知道她丈夫还好端端的在骊山书院里头教书育人呢,怎么这个世子的请封就能到了儿子头上去?”
这事儿婵衣却是头一次听说,她忍不住吃了一惊,“怎么会如此?文昌侯今年都已经快七十岁了,听说身子也不好,他不将爵位给表舅,却给了朱大表哥,这也太让人诧异了,难道他还想着让朱大表哥跟凤仪公主打擂台么?这会儿都要压不住凤仪公主了,等往后凤仪公主哪里还会将朱家的人看在眼里?”
“就是这个理儿!”闵氏觉着自己个儿有些想不明白朱家老太爷的想法,只好自个儿胡乱猜测,“兴许是觉着自个儿儿子往后要继承骊山书院的,而孙子则要一辈子都守着这儿,所以没法子之下,便只能这般行事,但我却听说,凤仪公主的公主府里养了许多面首,她平日里并不去文昌侯府住,一个月能有一天在文昌侯府都算是了不得的,且要紧的是就这么一回还能将文昌侯气出毛病来……也真是不容易。”
婵衣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看着闵氏,“五舅母,你说会不会是朱家自个儿自导自演的这一出闹剧,为的就是将凤仪公主的这脾气……”
“你可真敢猜!”闵氏心中也是一揪,其实她私底下跟谢砚宁早就此事议论过不止一回两回了,但因为没有证据,且朱老太爷的身子确实是不好的,所以一直没有下定论,这会儿不过是提了一嘴,婵衣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洞察力,叫闵氏不由的惊讶。
婵衣抿嘴笑了:“这不也是咱们娘俩没事儿坐着闲聊么?况且这件事儿可关系到了霜云表姐往后的幸福,自然得多考虑考虑,若朱家当真是有这么个念头的,还是趁早将这门亲事作罢为好,否则往后霜云表姐定然要被这一家子人拖累。”
一个家里头可以有不明事理的家人,但若是当家的都不明事理,只怕这个家出来的人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
“你三舅母已经在想法子了,只不过这种事儿还是要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