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御医想要嘱咐她什么,婵衣淡笑着点头,“这些觉善禅师也与我说过了,只是这些时候,我总觉得有些犯困,又是为何?”
“春困秋乏夏打盹,已经过了夏至,天气一日赛过一日的热,王妃住在碧湖边儿上,冷热交替之下确实容易犯困,不要紧,困了睡就是了。”
御医这么宽抚了两句,将带的东西拿出来。
“这些是?”婵衣忍不住惊讶,御医药箱里头鼓鼓囊囊的一大堆补品,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违和。
御医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刚从朱家出来,朱老夫人听说我要来给您诊脉,一定吩咐我带上的,外头的车上还有许多,您看一会儿吩咐下人搬到哪儿合适?”
婵衣愣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还有一车?这也太多了,我跟王爷哪儿用得了这么多,劳烦御医还是给朱老夫人带回去,听说朱表舅这几日高热不退,身子可好些了?”
“诶!今日又反复了起来,刚从朱家出来之前,才将将退下去一些热度,现在得将养着。”御医话不多,也不规劝,总归这些贵人的事儿,他掺和进来本就是不好的。
婵衣沉思起来,朱表舅这个病有些太突然了,先前分明看上去还好端端的,总不至于就一下子积劳成疾,也不对,应当是悲伤过度,先前看见朱表舅那样的神情,她就知道朱家里头,朱表舅跟朱家两个公子都是真正伤心的,而朱瑿跟朱老夫人,因为要打点满府的女眷,便是精神再差也强撑起来,所以看上去倒显得不那么伤心了。
御医将药方开好,婵衣奉上诊金,送走了御医之后,她将沈朔风叫来,细细的叮嘱。
“你去一趟朱家看看朱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回来告诉我。”
沈朔风点头,悄无声息的从安亲王府出去,摸到了朱家内宅当中,蛰伏了起来。
这会儿的朱家十分的静寂,像是朱老太爷没了之后朱家就再也没有了欢声笑意似得,整座宅院更像是一座死宅,便是有下人经过,也不怎么说话,脚步匆匆。
朱瑜的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并没有好转多少,等到晚上的时候,又来势汹汹的烧了起来,先前明显的退烧症状也不顶用了,这会儿整个人都已经烧的说起了胡话。
“……父亲…小弟……不……不是我……”他记忆里最痛苦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眼跟前断了气儿,他那会儿才知道什么叫做百口莫辩,所以在生病的时候,脑子里头所能回想到的都是那个时候的痛苦。
朱大太太在一边儿守着朱瑜,听见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出来这样几句话,心中一疼,忙拉住他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不是你,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朱大太太心慌极了,她跟丈夫成亲有二十来年了,丈夫从来都是挺直了腰杆子,在自己面前立身立的直直的,无论她在婆母这里受了多少委屈,只要丈夫随便说几句安慰的话,她便能将这些事情容忍下去,可这会儿丈夫却病成了这般模样,她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璗哥儿……璧哥儿……我将之……视为几出……”
朱瑜断断续续的话,让朱大太太心中一震的同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尘封的往事,想到了自己不能有半个儿子的往事,想到了许许多多,让人心中难以言喻的事情。
她看着半死不活的朱瑜,忍不住哭了起来。
朱老夫人来的时候,便看见朱大太太不停的掉眼泪,她忽的头皮一炸,“你哭什么!大爷还没死!”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骂着朱大太太,朱老夫人几步上前,将朱大太太一把推开。
“母亲,您就这样迫不及待?您便是要璗哥儿承袭爵位,也不至于就连丈夫的死活也不顾了!”朱大太太这会儿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若是朱瑜当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朱老夫人猛的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朱大太太:“你再将方才的话说一遍!”
朱大太太看见朱老夫人那么凶狠的看着自己,嘴唇忍不住一抖,垂下头去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朱老夫人对朱大太太再没有容忍心,她已经不惜自己亲自动手来教训朱大太太了。
“祖母,您……您怎么能打母亲呢?”朱瑿刚从外头撩帘子进来,一抬眼就看见朱老夫人扬起手扇了自己母亲一个嘴巴,她震惊的看着朱老夫人。
“哼!我怎么不能打她?”朱老夫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看见朱瑿进来,忍了忍没忍住,径直冷哼道,“你看看你父亲现在的样子,你母亲一直在一旁守着,不但半点儿事也做不了,还一直哭哭啼啼,她这是干什么?你父亲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她这个当妻子的就见不得了,就要做出一副他快死的样子……”
“那您也不能打母亲!”朱瑿向来跟自个儿的亲娘是最好的,她对朱老夫人这个祖母虽然敬爱,但却远远不如对朱大太太这个母亲的倚赖,而且女儿向来都是最偏帮着母亲的,所以朱老夫人才会开始的时候不许朱大太太养着朱瑿,反而是她一直将朱瑿抱在自己院子里养到大。
可纵然如此,朱瑿跟朱大太太的心还是挨得很近很近,别人根本插不进去的那种近,尤其是朱瑿在出事儿之后,朱大太太表现出来的反应跟态度,都让朱瑿觉得她是有母亲的,她母亲对她的疼爱远远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多。
这会儿说出来这样一句话,若是换了平常,只怕朱瑿自个儿就先内疚起来,可现在她却一脸的怒容,像是不得一个理由就不罢休似得。
朱老夫人心中吃了一惊,她不记得自己的这个孙女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较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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