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之抿着嘴,心中有些不快,想着身为臣子,他虽是武将,却也奉行孔孟之道,仁政爱民的君主总是更长久些的,斟酌着张嘴要劝,却见不远处急急跑来手下兵士,一脸的焦急。
“王爷,不好了!城南有一群仕子们闹了起来!这会儿正往咱们这边儿走呢!”
四皇子皱眉:“怕什么?不过是一群读书人,总不至比敌将更有威胁……”这话音还未落,就听得城楼之下吵吵嚷嚷声音渐近。
细听之下,其中不乏夹杂着攻讦四皇子妄为人子、妄为皇族的话,非但将四皇子起兵说成造反,更将四皇子先前在江南奢靡骄矜的作风从头到脚批判了个透彻,这话传进四皇子耳朵里,立即便让他脸黑如墨,手指死死握成拳,似要下一刻便能挥出去,一拳打散这些话语。
而这些急急的吼声将将冲破嗓音传进王行之耳朵里时,似是一道霹雳,霎时间便将他劈成好几截,这种感觉又犹如芒刺在背,将他整个人都刺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脑子里回想着一路过来所经之处皆是支持声音,让他几乎忘却自己的身份。
四皇子转身想吩咐王行之,在看见他那张闪过些微懊恼的脸时,忍无可忍的骂了句,“找死!”随后便从腰间解下宝剑,从城楼上杀气腾腾的冲了下去。
王行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四皇子下了城墙,他吓得心胆俱裂。
“王爷!您万万不可!”跟着一同蹿下去,王行之一把将四皇子即将出鞘的宝剑死死按住,“不可冲动啊!”
四皇子怒视着逼近的仕子们,“何人在此喧哗?还不速速退下!”
“你起兵叛乱,又屠杀守城兵士,何来的颜面呵斥我等?”身先士卒的仕子长着一张端正的脸,那一身的浩然之气如同泠泠江水,让人见之难忘,此刻他挺直了胸膛,眼里充满了愤怒,“打着匡扶天下的幌子,却行这等不义之事,四王爷,这便是你嘴里说的宏图大志么?”
周围一干仕子们纷纷附和,“就是,四王爷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好一张利嘴!”四皇子冷冷的看着他,“本王所杀的都是些有反叛之心之辈,与其留着他们祸害朝纲,倒不如死在本王剑下死得其所!罢了,与你们这些读书读傻了的呆子说这些你们也不明白,本王直说一句,便是楚少渊亲自在此,本王也敢说无愧天地,无愧于心!”
四皇子的反应不可谓不机敏,却仍旧无法说服人心,他这话刚出口,便引来一阵嘲笑。
“王爷说自己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可却愧对天下黎民苍生!尤其是愧对宛州城中的百姓!若王爷还要辩,那便好好睁大眼睛看看宛州城如今都变成了何等模样!看看这满城的断壁残垣!看看这流离失所的百姓,再看看死于王爷刀下的那些亡魂,他们的妻儿老小如今的惨状!王爷看看这些再说自己是不是问心无愧!”
他每说一条,四皇子额头上的青筋就狠狠的跳一下,直到他将四皇子的罪责都说遍了,住了口,四皇子整张脸也彻底阴沉下来,目光里淬着剧毒般,盯着眼前这群款款而谈的仕子们,当初心中有多期望拿舆论压住楚少渊,这会儿便有多痛恨这些人。
王行之在一旁已经羞愧欲死了,这一路上他所见所闻之事,要比四皇子更多,他心中的内疚之意被仕子们几句话便拨动的乱了套,只想掩面逃离这里。
“王行之!”四皇子眼睛一眯,冷声吩咐,“这些人带头聚众闹事,都给本王关起来!”
“哼!王爷关得了我一个,关得了我们一群,却封不住天下仕子们的良心!”看着几步上前便要将他们捉住的兵士,仕子们的脸上满是大无畏。
“王爷,这些人都关在哪里合适?”王行之如今只想尽快将事情处理完,他一刻也听不下去了,他只怕他们说的越多,他越羞愧。
四皇子转过脸来看着王行之,怒气冲冲,“你说关在哪里?难道还要本王告诉你将人关哪里不成?”
王行之俯首:“属下明白了!”
“哼!”四皇子冷冷的拿鼻子出气,大步离开了城楼脚下的这片是非之地。
只可惜坏名声却像是潮水一般,汹涌的涨了起来,霎时间便蔓延到了四周的城中,反抗四皇子进攻的城越发多了起来,从江南的一路顺畅打到如今,四皇子已经是越来越吃力了,就连几座临近的小城他都拿不下来,他不由得焦急上火,满嘴都是泡。
云浮城中正忙着修缮宫殿的楚少渊听闻宛州城的惨状之后,立即便点了兵士,准备赶赴前线,跟四皇子扎扎实实的打一场。
朝臣们跪倒了一片。
“王爷,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您若是当真御驾亲征了,那可就中了反贼的奸计!”
“臣以为王爷此时应当立即继位!”
“臣赞同沈大人的提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干朝臣们你来我往的劝阻着楚少渊,更是对楚少渊此刻不登基的做法表达了不满之意,有些御史言官甚至上了折子以死来胁迫楚少渊登基。
楚少渊头疼的将折子收起来,随手放到一边,招招手将张全顺叫来,“你去看看冯胥昭入宫了没有,若是没有,派人去催紧一些!”
张全顺点头应是,刚退出去便有小太监急急禀告他道:“冯大人到了!”
他忙应一声,“赶紧让人进来,王爷急着见他!”
冯胥昭挺直了身姿,身上穿着一身绣着繁复菊花的缁衣大步走进来,恭恭敬敬的给楚少渊行礼。
“之前吩咐你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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