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的限制,并不适合大规模使用,而扬州最多的便是竹子。
于是徐佑采用后世的积竹木柲之法,以长江流域常见的枫木为芯,外贴竹片,再以丝线、革带或藤皮缠绕,最后外涂生漆,紧密结合之后可到达弯而不折的效果,刚度韧性兼具,头软、腰硬、尾粗,堪称这个时代的复合材料枪杆,不比稠木和牛筋木差多少。
而枪头长三寸三分,重七钱,中脊高厚,两刃尖薄,真正做到了枪头不过两,进锐而退速,再装上犀牛尾涂以红色为缨,用来扰乱敌人视线,并且防止敌人的血流到枪杆导致滑溜不牢。
徐佑随手抓起一把长枪,挽了个枪花,闪电般刺出,又戛然而止。枪尖如蛇头般微微颤抖,枪杆纹丝不动,不由大喜,道:“好枪!”
祖骓是当世最厉害的将作大匠,学了徐佑的天经玉算,造出的军械不仅实用而且极具数学曲线的美感,无论古朴卓雅的锐刀,还是威猛刚劲的山刀,抑或徐佑手里的这把长枪,都让人过目难忘。
“请郎君赐名!”
徐佑轻轻拂过枪杆,道:“既然以枫木为芯,又要在枫湖开营,那就取枫枪名之!”
枫枪齐列成阵,锐刀近距障身,山刀披甲破敌,欲善其事,必利其器,徐佑提供了最好的装备和后勤保障,接下来就要看左彣、齐啸等人如何把这群不服约束的轻悍吴民训练成如狼似虎的常胜精兵。
忙了彻夜,曲辕犁交给祖骓打造,然后由鲁伯之和他对接,徐佑不再插手。等到天光微亮,徐佑虽未眠,可精力充沛,召来何濡和左彣,笑道:“其翼,当年你说有万人敌的兵法,可法不轻授,现在时机成熟,总该拿出来了吧?”
何濡也是一笑,从怀里掏出装订成册的兵书,道:“法不轻授只是戏言,料知七郎要问,我早已手写《何公金玉策》三卷,请七郎和风虎不吝指教。”
左彣忙道:“岂敢?我对兵法尚未入门,愿聆听其翼教诲。”他对何濡向来尊重,今日得授兵法,更是恭谨的以师礼对待。
“何公金玉策?可是故老令公的遗训么?”徐佑站起身,脸色庄重,双手接过卷册,听何濡道:“对,这是先父将兵数十年的心得,被金陵那狗皇帝诱杀之前刚刚整理成卷,结合千百年来诸多兵家先贤的法门而自成一家。窃以为古往今来关于兵战的谋略诡术尽在期间,若学而习之,得三成可安一郡,得五成可定一州,七成于胸,则南朝无战事,存乎十成,可平天下!”
何濡的父亲何方明曾被誉为楚国长城,如今的军神沈度,当年也不及何征北的名头于万一。若非被安子道忌惮加以残害,也未必有后来第三次北伐的仓皇逃窜,说不得魏国早失去黄河两岸,被逼和柔然争抢大漠去了。
徐佑翻开卷册,竟小吃一惊。所谓何公金玉策,共有三十六条目,以刚柔、奇正、攻防、彼己、虚实、主客为名,每目之下含有六策。高屋建瓴之外却又言简意赅,多引自太公、孙武、吴起、尉缭子等人的实际战例和精辟见解,再用毕生征战的经验来注疏和深入。虽然和另一个时空假托檀道济而作的三十六计不太相同,可也差相仿佛,各有千秋。
“果真是金玉策!”
徐佑深读之后,大为叹服,不管是战略还是战术,这卷金玉策都到达了不逊色于历代兵法大家的水准,他放下卷册,道:“其翼,我准备在灵秀山的玄机书院择一僻静处设立虎钤堂,由我任山长,你为山副,选军中良才者入堂修习兵法。除过这卷《何公金玉策》,孙子、吴子、尉缭子、六韬、三略皆在开讲之列。”
左彣奇道:“郎君要公开宣讲兵法吗?”
“不错!”
徐佑明白他的意思,自古连普通的手艺人都将自家那点技艺敝帚自珍,秘不外传,何况可以左右国家生死存亡的兵法,道:“我告诉过王士弼,要以监察司严控军法,使得人人为名将。可单单靠监察司还不成,严明军法,爱兵如子,只是得以为名将的根基,若要如虎添翼,脱胎换骨,还得靠虎钤堂,教他们万人敌的金玉策!”
(檀道济的三十六策出自宋书和南齐书,尤其三十六策走为上策流传甚广,直到明清时甚或民国时,方有人或者是先后多批人撰写了三十六计,再到41年被偶然发现于是大行其道。就真正兵法思想而言,三十六计相形见绌,但就具体战术而言,还算比较厉害。毕竟文明是在逐步发展,对战争的识见也在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