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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左紧跟其后,双目染成了红色,双手握紧了刀柄。这一刻,他再无所惧,最原始的野性和勇气在冲锋的短短几十息里得到完全的释放。
刀尖所向,尽是敌国。
翠羽军必胜!
几乎顷刻间,万箭齐发,神臂弩的射程和稳定性优势完全彰显,在这样的距离,几乎没有射空的箭,命中率近乎百分之七十。
噗嗤噗嗤,连绵没有断续的箭雨穿透薄薄的皮甲,射进劣质的铁甲,并把那些没有披甲的士兵直接对穿而过,仿佛风吹麦浪,来不及反应的徐州军成片成片的被收割,只是呼吸之间,近两千人倒在了血泊中,哀嚎、怒喝、惊叫,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敌袭”的呼喊。黑暗中看不见敌人,也不知道敌人的数量和规模,可徐州军毕竟是百战之师,短暂的慌乱过后,立刻收缩兵卒,摆成圆阵,立盾固守。
等耗尽箭雨,第一波冲锋的敌军接近,吓成软泥的安休远命最精锐的威信都一千人拱卫身边,边战边退,试图沿原路撤回广陵城。徐州都督府司马谭陌无奈之下,只好任由这位衡阳王临阵逃跑,当机立断接过了指挥权,亲冒箭矢,立起将旗,艰难的组织防线,和翠羽军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真正交手,才发现沈氏留守吴兴的老弱残兵和骁勇善战的徐州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翠羽军运用最多的五人合击阵,可以瞬间杀死沈金刚那样的勇将,但是对付徐州军的普通兵卒,却往往因为对方的悍猛和不畏死而露出破绽。
露出破绽的代价,就是死!
仅仅杀了三个敌人,包左的伍长就因为去救同伍的另一个兵被敌人砍断了脖子,仅留的一丝筋和皮连着,脑袋歪掉旁边,两只眼珠子凸出欲裂开,可最后留在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决绝和凌厉。
包左死命的将枫枪刺进那人的心口,为伍长报了仇,但是死人不会再活过来,他甚至来不及流眼泪,迅速和还活着的两个同伍的兄弟并入了旁边的伍,听从新伍长的指挥,狠狠的扎进了敌人的胸腹要害。
凿穿!凿穿!
以七千人的兵力围攻三万人,如果不能趁着先手凿穿对方的防线,并分割成数段以使其首尾不能兼顾,等到反应过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偷袭战将变成消耗战。徐佑相信以翠羽军的战斗力,应该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损失太大的话,将得不偿失,虽胜尤败。
徐佑的位置在东城河旁边的山丘上,能够看到整个战场,明敬率本部从巨蟒的颈部杀入,他赤着双臂,手拿双刀,见者立毙,如入无人之境,可前后的衔接不太好,突入的部分太快,后续的跟从略慢,好不容易打开的口子,无法进一步扩大战果,很快就又被经验更加丰富和老道的徐州军堵住,导致迟迟无法打开局面,就像急速飞旋的球撞到了球网上,虽然看上去似乎要破网而出,却总是差那么一丁点的运气。
负责突破中段的是齐啸,由他亲自带队,对上的是徐州军最精锐的突将卫士。这是真正的铁与血的碰撞,这是新式装备、科学训练和先进战术思想与征战多年的老牌劲旅的殊死较量,毫无花俏的贴身肉搏,刀枪刺中盔甲的火花,闪耀着四溅的断臂残肢,狭路相逢勇者胜,到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看谁先受不了,谁先恐惧,谁先崩溃!
双方都仿若闻到了血腥味的猛兽,彼此纠缠一起,绞杀不停。包左始终冲在最前,亲手结果了七个敌人,突然一刀砍在了空处,他急忙收力,发现眼前没有了敌人,原来已经凿穿了中腹。
“快快,往左侧围过去!都跟上,不要停,千万不要停!”
这是包左跟的第三个主官,是另外一个什的什长,可见战斗多么的惨烈。他只觉得双脚打颤,手也有些无力,刀尖斜斜的指着地,仿佛有千斤重量,怎么也举不起来。这时有人从后面扶住他的胳膊,是什监吕正,平时冷若冰封的脸难得的露出几分关切,他的刀还在滴着血,显见的杀了不少,道:“兄弟,别掉队,再坚持一会,咱们很快就要胜了。”
监察司从来都不是司隶府那样的特务机构,监察司首先是军人,上了战场,要和所有的兵卒一同参战杀敌,除此之外,还要肩负鼓舞士气、记录战果、查验真假等战时职责。所以包左对吕正不仅仅是敬畏,还有打心眼里的佩服,这是他凭着死在刀下的敌人尸体得到的回报,理所应当。
吕正往前几步,回头道:“跟着我,别死了!”
包左用力的点点头,浑身上下再次充满了力量,大吼一声,紧随着吕正的脚步,虎狼般扑向了还在顽抗的敌人。
随着中腹被凿穿,天光也亮了起来,基本可以看清楚身边的队友和身前的敌军。明敬赤着的上身全是血迹,可偏偏脸清秀的像是江南采莲的女子,给人一种妖魅的奇怪感觉。他刚把一个身手不弱的敌将斩于刀下,压力骤然减轻,他知道是齐啸率先完成了任务,徐州军开始把前面的兵调往中间策应,随手抹去脸上的血,双刀如虎下山,终于把巨蟒的脖子咬成了两截。
对付巨蟒,掐头断尾凿中腹,这是管常用的手段。如今徐州军的头被明敬掐住,腹部被齐啸凿穿,可是负责断尾的唐知俭却被安休远的威信都冲破了口子,连带着放跑了三千人——这些都是安休远的嫡系,许多是从金陵带来的旧部和勋贵子弟,跟着来徐州混点资历,不算正儿八经的徐州军,要他们和不知哪来的敌人拼命,还不如求神仙帮忙更靠谱。
左彣站在徐佑旁边,略有些不安。唐知俭虽是徐氏旧部,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自领一部,任职校尉,又是这次负责断后的主力,闯出这样的大祸,他难辞其咎。
“军帅,我这就带人去堵住口子!”
“不必了!这不是唐知俭的错,那突围的定是安休远和他手下的威信都。”徐佑沉声道:“谁能想到,胜负未分,主帅竟先逃了呢?不过有严阳拔山都在那候着,安休远跑不了!”
(新年快乐!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努力,争取尽快写,感谢!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