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胡麻油和柴薪、松香、树脂等易燃物。随着李元良的命令,四人手持火器扔到了前船,四名刀手挥刀切断麻绳,前船好似离弦之箭,眨眼间撞了上去。
船头装着多个倒须钉,一撞就牢牢的扎进了敌船的船舷,任你怎么鼓捣都分离不开。大火借助风力,轰隆声中,席卷而起,萧玉树的座船噼里啪啦跟着燃烧起来,呼吸之间,成了蔓延之势,再也扑不灭了。
“快,快,救火!”
“左舷,左舷进水了!”
“不要慌,各司其职!”
“军帅,军帅先离船……”
大江之上,一旦舟船起火,不管是落水被杀,还是葬身鱼腹,下场都不会太好,所以人心慌乱,也顾不得去管李元良。李元良见火攻奏效,真是虎胆,竟没有撤退,而是命令部曲操舟贴着船身绕到了船尾,扔出撩钩,背负刀盾,攀沿而上。
等李元良翻身落在甲板上,几个中军的兵卒呆了呆,似乎没搞清楚眼前这个衣服颜色和己方不同的家伙到底是谁。可他们显然没有机会思索下去,巨大的斧刃划过了脖颈,冲天而起的血柱如雨倾盆,将李元良浑身洒的通透。
他随手扯掉戎袍,再次赤膊光腿,远处的人似乎认出了他,惊恐的声音荡漾开来:“恶鬼……恶鬼来了,恶鬼来了……”两股战战,竟不敢上前。
李元良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迹,真的和恶鬼一般无二,身后五十人陆续来到身后,他厉声道:“列阵!兄弟们,随我杀了萧玉树,封侯拜相,正在今日!”
主帅座船的混乱引起了短暂的指挥停滞,数十艘中军战船急忙回头来救,张槐还不知道李元良偷袭成功,可他要是抓不住这样难得的机会,还不如解甲归田的好,立刻率众组织反攻。众将士都知道活不活的命,在此一举,无不勇猛冲杀,烧毁了中军五十多只大船,杀敌千余,方才危若累卵的局势为之大缓。
“杀!杀!杀!”
李元良闯了四十七步,身后还有三十二人,斧头猛的停住,周边已看不到敌人。燃烧的船首开始逐渐的倾斜下沉,萧玉树在亲兵队的护卫中从小船逃走,余者落入水中,挣扎着、哀鸣着,或被大火吞噬,或没入江水溺死,他仰头大笑,豪气干云,道:“萧家玉树又如何?还不是被兄弟们像猪狗一般赶跑了?走,不怕死的随我来,凿沉了它!”斧头所指,是另一艘斗舰。
百战余生的三十二人同声呐喊,道:“沉了它!”
李元良纵身跃入江水,和他的部曲如鱼儿般消失不见。没过多久,斗舰的底仓进水,下饺子般跳下来一百多人,却都成了李元良的斧下之鬼,密密麻麻的尸体随着斗舰全部沉入江底不见。
狼狈逃窜的萧玉树重新登上了一艘大船,竖起将旗,指挥着中军重新调整了部署,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把张槐的平江军围堵在江北之中,然后可集中兵力予以歼灭。
中军实在是太多人了,足足八万雄兵,和张槐的三万人鏖战一夜外加大半个白天,死伤了三万多人,可仍旧有四万人和三百艘船。这次萧玉树的新座船被五艘斗舰和数十艘小船层层保护,再没有机会擒贼擒王,无论怎么看,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正在这时,长江下游的江面冒出了尖尖的桅杆,然后由小及大,逐渐露出了庞大的身躯,赫然是五十艘海龙舟。
再往后,还有五百多艘各类大小船只,当先一艘挂着夔龙纹旗,旁边则是大大的“山”字,船舰盖江,旗甲星烛,顺风趁水,呼啸而至。
张槐大喜,拔剑指天,嘶哑着嗓音,响彻十里,道:“援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