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长云军和平江军足够应对!
最重要的是,翠羽军、赤枫军、荆州军乃至中军,此次西征,已经取得了太大的战果,把长云和平江两军远远的抛在身后,就算抓阄排序,也该轮到后者了。
鲁伯之摆酒宴,为使者团结盟归来庆功。
要说前几日,不管怎么口出不逊,还算是有的放矢,可当庆功宴上出身五溪蛮的赤枫军校尉巴安主动来给杨灵洗敬酒讨好时,他讥笑道:“你这蛮子,怎么没穿五色草?”
五溪蛮习惯织绩木皮,染以草实,赤身好五色衣,这是风俗,向来被士族视为野蛮的象征,但巴安自加入赤枫军后,进过虎钤堂,又是堂堂的一军校尉,正七品的厉武将军,被杨灵洗这样当面羞辱,顿时红透了脸,却也不敢造次,扭扭捏捏的自己喝了酒,低着头退了下去。
人生最大的两个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一是志得意满。
当天夜里,杨灵洗和胡峦商议回京事宜,巴安求见,说是有牵扯到叶珉的丑事来向两位天使禀告。
杨灵洗笑道:“如何?蛮子就是贱骨头,越是疾言厉色,越是卑躬屈膝,我们来了这么几日,约谈了那么多人,这还是第一个主动开口投诚的。我就说嘛,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还没犯错的时候?叶珉不是圣贤,拿捏了他的把柄,日后就能为尚书所用。”
胡峦由衷的钦佩道:“杨兄善谋,小弟受益匪浅!”
巴安进来后,先用力的挤出来谄媚的笑,又畏畏缩缩的看了看四周,胡峦明白他的意思,吩咐房内的小厮都出去,亲自到门口看了看,关上了门,还顺手插上了门闩,回来站到杨灵洗身旁,笑道:“坐吧!”
巴安赔着笑,道:“天使前面,哪有节下的座?”
杨灵洗最看不起两种人,胡人和蛮子,不过胡人现在势大,看不起也得忍着,蛮子还是蛮子,没必要太给脸,忍着心里的腻歪,冷冷的道:“不坐就说,你知道叶珉什么丑事?”
“这个……”巴安面露难色,道:“我要是说了,今后赤枫军不能待了……”
胡峦笑道:“你放心,我们从不会亏待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今夜说的话,只有六耳闻之,且赤枫军驻守边境,生活困苦,哪里有金陵中军自在?等我们回朝,自会有调令来调你入中军……”
听到“中军”二字,巴安眼睛亮起,咬了咬牙,道:“不行,以我的年俸,住不起金陵,入了中军也得饿死。”
图谋后路,贪得无厌,杨灵洗这会相信巴安可能确实掌握了叶珉的黑料,要不然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胡峦显然也想到了这层,笑道:“无妨,我家中尚算富足,金陵城里有宅院八座,可赠予校尉!”
他也是寒门出身,纵然日子小康,但在金陵也买不起房子,更别说什么八座宅院,还能送巴安一座。
反正吹牛皮不用抽税,先糊弄着把口供套出来,到时候不给你房子,还能告御状不成?
巴安的兴奋之色再也遮掩不住,感激的道:“两位天使果然是节下的贵人!”他凑到近前,声音压得极低,道:“叶珉其实是天师道的奸细……”
“什么!”
杨灵洗和胡峦同时震惊,没察觉到巴安眼眸里闪过的决绝,寒光四射的短匕从袖子里滑到掌心,毒蛇般割断了杨灵洗的脖子,然后毫不停留的刺入了胡峦的心脏。
两人不可置信的先后倒地身亡,巴安大吼一声:“辱我五溪者,死!”
等到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破门而入,只看到巴安自刎的一幕。鲁伯之得知消息,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去见何濡,拉住他的袖子,眼眸里冒着死死压制的怒火,道:“祭酒,是不是你干的?”
何濡从睡梦里被人惊醒,满脸的不高兴,道:“什么是我做的?鲁长史,你魇症了吗?”
鲁伯之立刻知道不是何濡指使,这位军谘祭酒毛病很多,但敢作敢当,不会推托,他的双手绞成一团,急声道:“杨、胡被巴安行刺,双双毙命!巴安自刎,也跟着死了!”
“嗯?”
何濡眉心拧成了川字,道:“死了?究竟是哪个蠢货指使的?”
确实死了,代天巡狩的使臣死在仓垣,死在赤枫军的治下,并且是明目张胆的刺杀,这何止是打了谢希文的脸,连皇帝的脸都给打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