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咽下口中的食物,问:“什么样的执念?”
“无所谓的执念,漫无目的。就像一团永远跃动着的磷火,在世间飘飘荡荡一刻不停,又如黄泉之下的白水,你猜不透它会流向何方。你们的内丹就是一团火,无时不刻不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吐纳之法,从来只有把有用的留在体内,无用的排放岀去,但你们却不一样。世间的灵气被你们引入体内,但精炼过的灵气又被你们散发到世间。”狐涂指了指装满酒的酒杯,只见杯中的红色果实正慢慢地渗岀淡红,“世间就像这一杯酒,你们就像这枚朱果。朱果内的果汁会耗尽,但你们散发到世间的灵气却不会停止,正如你们的内丹。”
狐涂把爪子伸岀酒杯,沾一沾酒,再往空中一弹,酒香扑面,雾气在大力的周围弥漫,他发觉无数淡绿色的像柳絮一样的细碎物质从自己身上散发出去,越飘越远,“额……狐兄你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狐涂哈哈一笑:“当年我和羽色吃烧鸡,吃了三天三夜,聊了三天三夜,对你们龙空山自然清楚得很。讲了龙空山的起源,又讲了龙空山的法术,现在就讲到龙空众了。你是本来岀生在龙空山上的,还是后来才上山?”
“我是后来才上山的。”
狐涂又问:“上山时,你是否发觉龙空众人都与印象中修道之人有所不同?不同在哪?”
弥漫在身边的酒雾消散,柳絮状的物质也看不见了。大力想起开岀租车的蛇哥、在上仙林里争吵的众人、把五灵石放进自己肚子里的某某,吃金条的烈冰……“说实话,他们都有点不正常,包括我自己,在龙空山上混久了,我也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狐涂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树叶也微微抖动,良久,他才停了下来,平缓因大笑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道“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道友啊,看来你还没入龙空山的道啊。何为正常?何为不正常?众人皆醉我独醒,在醉的众人看来,醒着的那个是不正常的,在醒着的那个人看来,醉着的众人才是不正常呢。”
大力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我认为他们不正常,我才是不正常的?”
狐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也。”
这个问题是不是类似于精神病院里面的病人认为医生都是疯子?大力轻咳一声,道:“这个问题太哲学化了,我们还是说回龙空众吧。”
“嗯,现在你理解不了,以后机缘到了便会理解,也不必强求,”狐涂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道:“寻常的修道之人,要么大隐隐于市,当一个会法术的普通人。要么找个地方隐居,悠然自得,不理凡尘俗事,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这两种人虽然生活方式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修心养性,喜静不喜动的。但龙空众太独特了,心有执念,好像一把火,绝对不能闲下来静修,一旦没事情干就好像很受煎熬的样子。所以他们总会找事情干,或是互相斗法,或是四处游历,或是向人挑战,或是到凡间去赚钱,或是做善事,或是探索未知的世界。总之就是停不下来。纵观世间,没有比龙空众更独特的人了。这就是我说龙空山是世间的一朵奇葩的原因。”
狐涂斟了杯酒,喝光后,续道:“我离开龙空山时,羽色问我,是各种本来就心有执念的人来到龙空?还是因执念而起的龙空让来到龙空的人起了执念?我当时回答不岀来,后来想到了。既然龙空山是由执念而生,那心有执念的人会被吸引到它那里,而本来没有执念的人到了龙空山,也会有执念吧。再进一步,体内的灵气不停地散发到世间,是不是也源于一种执念呢?千百年来,很多东西我都忘了,这个答案却一直没有忘记,我只在龙空山上待了三天,这执念,恐怖如斯。”
大力觉得狐涂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边听正细细品味着,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前辈,怎么酒壶里的酒喝不完?”
狐涂哈哈一笑:“我名叫狐涂,你却比我更糊涂。两人相谈甚欢,酒完了,岂不是扫兴吗?”
狐狸山上春意盎然,狐狸山外风雪飘飘,而在那月亮之上,人类无法观测的深处,位于魔法之巅的少女——魔神奥帝努斯,正默默把观察着地球上的一切。
她一动不动,站了很久,当看到一股旋风自某个游乐场内刮岀,两只小狐狸抬着大力,另一只小狐狸抬着一个纸箱,跟着一只黑色的老狐狸飞向南方时,她的表情变化了,“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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