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健身广场一群老人和小孩玩得不亦乐乎,身边路过的大婶拎着才买的菜赶回家,这些人的面孔并不陌生,而他们却视我无睹,大概我现在的样子很难让他们和以前那柔弱的女生联系在一起。
我穿过熟悉的栀子树,路过那依然还在的小店,来到自家门前。我家住在一楼,门口的空地在7年前给我爸种上一排香椿树。每年春天都会发出很多香椿头,周围邻居总会过来要上一把,我特讨厌那种味道,总觉得非常臭,可我爸总是把它当做宝贝。
再看去那种有香椿树的地方已被移为平地,土堆前的男人拿着一把铁锹在松着土。明明刚过五十的年纪双鬓却已爬满白发,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道沧桑的印记,他表情严肃整个人都入了神。
我上前两步叫了声:“爸!”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我,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时屋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她爸吃饭了,那土要松到什么时候!”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哎,不是女儿爱吃桃子嘛,过两天从单位移植两颗桃树回来,最近眼睛老化得越来越厉害了,总是看见我们家亚儿。”说完我爸揉了揉眼睛。
“你老糊涂了吧,亚儿他们已经…”那个说话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在看到我时话声戛然而止。
她跑上前一把抱住我撕心裂肺的喊着“亚儿,我的女儿,真的是你!”
这时我爸好像才反应过来,我们三个抱成一团大声哭泣。我爸拉着我们进屋,桌上放着两个简单的素菜,老妈赶紧拿起钱包叫我歇着自己去了菜场。不一会买了四样熟菜,又炒了两个小菜,才招呼我吃饭。
看着满桌丰盛的家常菜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在荒岛时每当饥肠辘辘就会特别怀念妈妈的味道,然而现在面前的一切这么平常却那么珍贵。
我在家里整整睡了两天两夜,我的爸妈什么也没问我,每次老妈欲言又止时老爸总会一个眼神让她合上嘴。
直到第三天我的家里迎来两个人,我们互相看到对方都是一愣。那个妇人本是习惯一身华贵,如今像苍老好几岁,身上随意的套着件大衣,甚至连钮扣都扣错了位。那个男人还是那样坚毅冷峻,只是那张脸和文浩极其的像。
我爸上前一步拉着我来到两人面前:“你可以不给我和你妈一个交代,但是不能不给文浩父母一个说法。”
我没有多想一下跪在文浩父母面前,我情愿文浩的父母骂我怪我打我,可我没想到的是文浩妈妈也跪了下来抱着我伏在我肩头痛哭。我也抱住了她大哭起来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文浩的爸爸是个不苟言笑的商人,此时也红了眼眶,他把我们拉起来说:“好了,都别哭了,孩子回来就好,莫亚,这些日子吃苦了。”
他从头到尾没有提及文浩,而喊我孩子,我只不过是一个未过门的儿媳,他们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包容使我心里更加难受和自责。
我和文浩的父母说了事情的经过,和他们提到文浩走后我一个人艰难的在岛上存活直到遇到过往的船只被救。我隐瞒了的出现,我不想让文浩家人知道我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荒岛生活了一年,我担心他们会有想法。
毕竟我和已是不可能再相遇的两个人。
他的爸爸在听完我的话后一直盯着我袖口处若隐若现的疤痕,他们没有怀疑我的话,只是一再嘱咐我好好养身体并安慰了我几句就回去了。
自那之后我的父母也像有默契般再也没提起此事,而我更加自闭,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足不出户。
后来,我妈开始担心我的心理状况,总是想着法子叫我出去帮她买盐、买油、交话费办各种琐事。我知道她想让我出去走走,接触接触外界,于是也不说破都照着她的话做。
一天晚上吃完饭我拿着零钱准备去超市买东西,在路过小区巷口一个人影在巷口深处,我瞥了一眼,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向着那个人影走去,她不似从前打扮得光鲜亮丽,上身套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枯燥的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
宋瑶凶狠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秦莫亚,早叫你离开文浩,现在满意了?”我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回应,我不知道该给她什么回应,向她解释?她不会听进去,也不可能原谅我。
“你给我说话啊!啊?”她极力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