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之虽未死,却因中毒全身功力只剩一二成,他勉强坐起来,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门,发现所在的地方幽深僻静,远处灯火朦胧,隐约传来丝竹声声,布局也雅致非凡。他疑惑着跨出门槛往院中走了两步,混沌的脑袋才总算弄明白身处何地——竟是碧波阁后头的小倌坊,他之前误打误撞闯进来过。
果不其然,前方竹影中忽然钻出来两个人,勾肩搭背十分亲密,瞧见他,其中一个眼睛一亮,眼神格外妩媚,而另一个则充满了戒备,将怀中人揽得紧紧的。
那妩媚的小倌体态风流,对林岑之软语挑逗道:“公子一个人么?若是没有相好的,可翻奴家的牌子,奴家名叫段袖。”
他话音刚落,身边着华服的男人立刻占有欲十足地将他带入怀中,怒道:“他没有相好的与你何干,你可是我的人……”转而怒视着林岑之道:“谁敢招惹我的段袖儿,爷剁碎了他喂狗!”
若是平日,瞧见两个男子打情骂俏,林岑之兴许会觉得恶心,避之唯恐不及,可此刻他却全然没有把他们的任何一句话放在心上,沉着脸径自从他们面前走过,听到身后那个自称段袖的小倌咦道:“……这人好生熟悉,似乎先前在哪里见过……”
“乖段袖儿,你可别不识好歹,爷专程来找你,你却当着爷的面念着旁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竟与前院的娘们儿没什么两样!”
“哎呦,墨三爷,您别生气嘛,今日因为武状元遇害一事城里头守卫森严,您是左相府的三公子,叫人看到您在这地方,传出去名声不大好,段袖儿是担心三爷您的前程,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放屁!谁敢传出去?整个盛京城,谁不认识我墨洵?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们!走,陪爷进去喝酒,爷今晚不回去了!”
林岑之走得急,没有听清他们后头的话,出了碧波阁,直奔城西晋阳王府而去,二师兄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大师兄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刚入夜,街面上的人与往日相比明显少了许多,越往城西,越是僻静,林岑之跃入晋阳王府围墙之内,朝着灯火最亮的那间房潜去,本以为是大师兄和落公主的卧房,可听里头的声音却不是,房间里的人一开口便叫他的步子再无法迈动。
“公主,人已经死了,地图也不曾拿到,该怎么办?”是个男人的声音。
一道温婉的声音沉着地应道:“无妨,虽然他人是死了,可图也画了大半,既然拿不到完整的布局图,这草图倒也凑合,你拿着这封林岑之亲笔书写的信明日启程前往鹿台山,务必速去速回,但……若是找不到任何线索,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记住了么?”她最后那句话异常狠戾,气质完全不同往日。
“是,公主,属下定当谨记,若不能完成任务,便自刎谢罪。”那男人答应得异常干脆。
“你也不必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自刎谢罪事小,任务比你的命重要百倍,主子的吩咐就是圣旨,否则,养你们这些奴才做什么?”百里落的语气夹杂着浓浓嘲讽,全然一副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姿态。
那男人停顿了半晌,略略迟疑地答道:“属下明白。”
接着房间里安静下来,百里落似乎终于满意,带着笑说道:“哼,林岑之那个蠢货,就算今日不死,明日也逃不过算计,都这么大的人了,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半点不过脑子,好骗到如斯地步,很难想象他与韩晔竟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大约是没有得到答复,她很不痛快地拧了拧身边丫头的胳膊,骂道:“说话啊!”
“公……公主,虽……虽然林岑之与驸马不能比,与婧公主倒是极为相配,都是一样的幼稚无脑。”那丫头唯唯诺诺地开口,声音里带着隐忍的哭腔,半是害怕半是疼。
“百里婧那个贱人,本宫总有一日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她幼稚无脑简直是夸赞了她。”百里落冷哼道,嘲讽的意味更浓。
林岑之在墙角处听得大怒,身体却僵硬得厉害,那个装了许久无辜弱女子的落公主竟有着一副蛇蝎心肠,他究竟有多愚蠢,才会被她骗得团团转?说什么去鹿台山拜谒师父他便信了,还为她写了入山的信件画了地图……
地图?想起这个,林岑之摸向自己的怀中,一摸一个空,那张费了不少功夫画出来的地图不见了!
他拧紧眉头细细想,毒害他的是二师兄,难道藏宝图也是二师兄拿走的?
不会。他很快否决这种可能。同为师兄弟,二师兄展堂对鹿台山的了解不会比他少,展堂若是打什么主意,根本不需要他画好的地图。
若不是展堂,又会是谁?百里落这个女人谎话连篇,她派人去鹿台山想做什么,不仅如此兴师动众,她的计划里还牵扯到婧小白……林岑之苦想,却一无所获,脑子里如一团斩不断的乱麻,他按在门上的手越捏越紧,终于将木制的门板抠穿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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