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太子出使大汉,却是无功而返,朝鲜王卫右渠闻得大汉皇帝严苛的受降要求,虽未太过责罚太子卫长及一众随行使者,却也是急怒交加。
怒火攻心下,向来体魄尚算强健的卫右渠竟是病倒在榻,用过药后虽无大碍,然脑子昏沉得紧,愈发犯困嗜睡,往往一睡便是大半日。
医官多次诊脉,皆言大王是因气怒伤脾,损了元气,又因春日好眠,宜补气养元,故多睡无碍。
朝鲜国相进谏暂由太子听政,既可使大王得以安心静养,又能安定民心士气。
卫右渠晕乎乎的听了这谏言,不疑有他,便是摆摆手准允此事,又是沉沉睡去。
卫长登殿听政后,国相以辅政之名代掌王印,非但收揽兵权,并大肆党同伐异,痛下狠手连连清洗抱持异议的朝鲜大臣。
如是过得大半个月,国相等重臣已然掌控了所有实权,即便在殿上指鹿为马,也无人再敢出言驳斥。
三月上旬,朝鲜王卫右渠溘然辞世,去时神情安详,甚至面带微笑,似是沉浸在美好梦境中再不愿醒转。
国相虽大权独揽,却未如外间揣测般谋朝篡位,而是拥立太子卫长为新君,将胆敢觊觎王位的卫氏王族子弟尽皆诛杀。
卫长即位为王后,再度向汉廷呈递国书,恳求大汉皇帝念右渠王新丧,施恩罢兵,让他得以安心为父守灵送葬。
刘彻的圣旨早已撰写好,待得朝鲜国书送来,便即诏令天下。
诏令的大意是,我大汉以孝道治天下,朕见得朝鲜新王卫长如此仁孝,心下颇是感念,虽不受其乞降,但暂且止了兵戈,让他得以为父尽孝。
大汉百姓见得诏令,皆是齐声赞颂天子仁德。
毕竟朝鲜向来鲜少敢主动挑衅大汉,更没甚么实力兴兵犯边,大汉百姓对朝鲜不似对匈奴般怀着血海深仇,甚至不少偏乡百姓压根就不晓得世上有个朝鲜国。
他们只晓得自家的大汉天子是仁慈圣德的,对孝道很是看重,孝顺之人多是心善,此乃大汉崇孝七十载,给百姓建立的朴素人生观和价值观。
大汉群臣却是心知肚明,心道陛下虽堪称贤明,但甚么仁慈,甚么圣德,那只怕是半分不沾边的。
朝鲜王卫右渠真是死得蹊跷,且死得太是时候,若说里头没甚么猫腻,他们是不信的。
然大汉皇帝倒真是一言九鼎,一纸诏令颁下,朝鲜北方的乌桓大军立马尽数收拢回夫租城,即便颇不甘心,却仍不敢有半分拖延。
滞留朝鲜南方的诸多捕奴队也得了汉军游骑通传,即刻回返西海岸的海陆码头集结,等候他们主家派人前来传令,应多是要由水师舰队搭载,转往釜山军镇,继续捕捉三韩奴隶。
捕奴汉子们也没太多抱怨,近年朝鲜南部已被犁过好几遍,想再掳掠到奴隶不似先前般容易了。
倒是听闻那东南边的三韩之地好捕奴,且有釜山军镇供应物资,美酒佳肴乃至貌美肤白的外族小娘皮都是不缺的,赀财好挣,日子好过,若真能转去那釜山之地捕奴自是求之不得。
朝鲜臣民闻得大汉皇帝允诺罢战,且乌桓和汉人真是暂且休兵了,自是对新王卫长颇为拥戴,同时心中不免憎恶已然薨逝的右渠王,若非他昔年硬是要捋大汉虎须,朝鲜百姓压根就不至遭受如此劫难。
在身处困境时,众人往往会极为默契的将过错尽数推给特定对象,同时以其反面形象塑造出个众望所归的救世主。
这是人类天性,谈不上好坏,更算不得甚么丑陋的劣根性,无非是寻求自我宽慰乃至精神寄托罢了。
春夏更替之际,朝鲜新王卫长为其父右渠王送葬,却未将之葬于国都王俭城附近的卫氏王陵,而是亲扶灵柩南下,顺带将国都迁往朝鲜国东南沿海的东暆城,位于后世韩国江原道江陵市附近。
(韩国棒子还真是……取个名都……)
东暆城位于朝鲜半岛太白山脉的岭东地域,毗邻东海,向来是卫氏朝鲜南部用以抵御三韩侵扰的屯兵重镇,亦在近年大汉捕奴队的疯狂杀戮中得以保全。
朝鲜南部得以侥幸脱难的军民除却北逃,躲入中部的山地丘陵,向国都王俭城聚拢,就是沿带水(韩国汉江)溯流而上,向东迁徙,托庇于东暆城。
故而当新王卫长提出迁都东暆城,朝鲜臣民皆是纷纷响应,觉着这着实是个好主意。
东暆城靠海,方便捕捞海产为食,且太白山脉物产丰饶,还有诸多谷地及面积不小的平原沃土,比起中部的山地丘陵要好得多,农渔皆可谋生。
人类有群居性,且从众心理颇重。
朝鲜百姓见得大王已领臣子和军队南迁,不用多做号召,便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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