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强盛,真真被折腾得生不如死。
现下闻得大月氏肯重新接纳他们,昔日的冲突争执皆不再追究,也不再计较昔年谁对谁错。
故国虽灭,故人尤在,且再度建立起兴盛的国度,更是想接他们“回家”,过往的恩恩怨怨还重要么?
回家!
念叨着这个极度煽情的字眼,散居在方圆千余里内二十万余月氏族人纷纷汇聚而来,等待迁徙之日的到来。
想要迁徙到大月氏,就得向大汉借道,西域诸国倒还好说话,关键要先经由祁连山脉的西端山口北上,途径扼守河西走廊西部咽喉的大汉酒泉郡,再过扼守要道的敦煌郡,才能进入西域之地。
大汉君臣自不会轻易松口,这二十余万月氏人等若大汉圈养的牲畜,抑或是地里的韭菜,长一茬割一茬,岂是凭着大月氏使臣红口白牙就能“赎买”的,况且迁徙的路线还要踏入汉境,自从大汉从匈奴手里收复燕北与河朔,十余年来就没半匹外族战马能踏上大汉的国土!
嗯……外邦使臣的随行护卫不算在内。
除却赎买费用,还要缴纳买路钱和护送费,半个大钱都不能少!
大月氏使臣虽也早有被大汉狠讹一笔的心理准备,然闻得大行令张骞的要求,仍不禁有些发愣。
赎买费用也就罢了,甚么叫买路钱和护送费?
张骞颇是严肃的替他讲解,甚么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至于护送费,自是汉军“护送”月氏族人出境所需的开销。
大月氏使臣听罢,端是哭笑不得,心道汉人果是喜欢弄些弯弯绕绕,总归都要钱,直接开口要价多好。
嗯……化外蛮夷显是无法理解,汉人实是最为讲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
张骞只觉是在对牛弹琴,故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就顺他之意,开口报价,无论男女老幼,每口月氏人两万汉钱,合两斤黄金。
大月氏使臣险些吓掉了下巴,他们是先与祁连山南的月氏贵族们议定此事,才出使大汉,前来借道的,故而晓得要迁徙的月氏族人足有二十余万。每人付两斤黄金,那就意味着大月氏要向汉廷支付高达四五十万斤的黄金,这对大月氏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文数字。
要晓得,大汉如此强盛富饶,且属民高达六千余万,汉廷国库的岁入也才将将四百万金。
大月氏的人口与康居相当,也有五十余万,但作为纯粹的游牧民族,其国力和康居差太多,更没法和大汉比,况且昔年乃因国破家亡,才狼狈西迁,有花去数十载光阴才逐步恢复元气,哪来的四五十万金?
大月氏使臣抵达长安多日,也晓得即便大汉京畿的奴隶市价高昂,寻常精壮奴隶也就两万钱出头,硬是要二十余万月氏人不分老弱妇孺皆受两万钱,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张骞闻得他的抱怨,倒也不恼,而是耐心的跟他算账,鸡生蛋,蛋生鸡,鸡再生蛋,往往复复无穷尽,两万钱着实算是便宜了。
大月氏使臣生生被他绕晕了,端是哑口无言,只是大月氏着实拿不出这笔巨赀,为之奈何?
张骞便是为他出了主意,黄金不足,可以用牲畜和奴隶来换,尤是精良战马,多多益善啊。
见得大月氏使臣不解其意,张骞便是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数句话。
大月氏使臣不禁两眼瞪圆,满脸惊骇之色。
大汉君臣竟已知晓大月氏的盘算,且意图分一杯羹!
张骞瞧他神情,扬眉轻笑道:“莫以为我大汉消息闭塞,不知你大月氏多年来皆是暗中厉兵秣马,现下若倾举国之力,可纠集控弦之士十万有余,俨然不下康居。若你国应下此事,我大汉不但可先放走那二十余万月氏人,更会遣十余万大军为你国助阵。”
大月氏使臣脊背直冒冷汗,十余万汉军若是西征,怕是会连大月氏都灭掉吧?
张骞自能猜出他的忌惮和畏惧,复又将皇帝陛下与诸位重臣议定的谋划合盘脱出,也好让他安心。
大月氏使臣侧耳倾听,眼神渐渐大亮,着实觉着此事大有可为,却也不敢擅自决断,只得先遣快马返国,有待大月氏王定夺。
汉廷却不管那么些,即刻调兵遣将,不断往边军敦煌集结大军。
大宛和康居皆出好马,占据锡尔河流域的康居更是串联亚欧诸国的陆地要道,若大汉能迫使康居臣服,再虎目南顾,便可迫使正值盛世安息帝国不敢再意图东扩,而是去觊觎西方国度的领土。
刘彻的想法很简单,驱虎吞狼,为西亚,北非和欧洲诸国混乱胶着的局势再添把大火。
大月氏既是勾起了大汉的胃口,那便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