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烧了。
很严重的发热,浑身都仿佛要烧起来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大脑都是迷蒙的一片。
嘴里有淡淡的血气。
我想那大力丸大概真的就是没有经过认证的三无产品,不然为什么我吞了这丸子就烧起来了呢?
我的身体虽然很虚,可是却从来都不会病成这个样子,仿佛要死掉了一样。
大概我是真的要死了吧?因为我昏昏沉沉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一幅幅很久远的记忆的画面,那是埋藏在我心底的,很多年都不敢回想的伤口。
那是四面都雪白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的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叫我感到恐惧的不知名机器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清脆无法忽视地响起,一顿一顿,仿佛任何时候都更够湮灭。我站在这个空荡荡的病房里,呆呆地看着病床上那个满头花白,曾经用慈爱怜悯的眼神看我的老人,他病得很沉重,整个人都脱了形消瘦得不成样子,苍老得有些可怜。
他曾经那样强大。
他的眼神变得浑浊,可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囡囡啊!”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呼吸机的管子插在他的嘴里。
可是我就是知道他在叫我。
他舍不得我,不放心我。
他仿佛有话要对我说,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曾醒来。
他死不瞑目。或许已经想到,当他逝去,当他再也不能庇护我,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
明明说好了的,他会一直保护我的。
我的外公,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曾经抱着我在膝头,摸着我的头发看着远方的天空温柔地说道。
“囡囡别怕,就算外公不在了,也会保护你的。”
人死了,怎么去保护另一个人呢?
他对我失言了。
祖父过世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在许多人静默的目光里走过,低头对我说,“爷爷不在了,囡囡还有外公呢。”
可是他从来都忘记告诉我,连他都不在了,我还有谁可以依靠。
除了他与外公,每个人都希望我死掉。
人死之前大概真的会想到许多从前的事,我觉得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可是流到半路,却被一只很粗糙的大手抹去了。
睡梦里,原来还是有人愿意给我擦眼泪的,还有一个沉沉的声音一直在唤我,“秦楚,秦楚,秦楚……”
那个人仿佛是一直在呼唤我,叫我已经开始迷茫的意识变得清楚了起来,我努力张开一点眼睛,好像真的看见了一个很高大的身影坐在我的身边,他摸着我的头,和从前祖父与外公那样。他会轻轻地给我擦眼泪。我张了张嘴,想叫我的外公一声,可是最后喉间的,只有一声哽咽。
如果地狱里有祖父与外公,我想,我愿意下地狱的。
“没事了。”那个人沉沉地说道。
我看不清他的脸,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多久方才清醒过来,听到外头依旧有哗哗的雨声,天空漆黑一片,屋里亮着灯。
我的床边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头挂着一瓶点滴,里面的液体顺着导管流进我的身体里。
窗边站着一个抱臂的高大男人,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却直觉地知道,这个人是沈晟。
“你……”
“醒了?”他手里夹着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听见我的声音慢慢地从窗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多谢。”我有些奇异自己的身体。
明明才从昏迷里醒过来,大病初愈,可是却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人意料地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大概就是大力丸的功效?为了不叫沈晟怀疑什么,我做出了虚弱的样子,艰难地半靠在床头对沈晟道谢,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进的我家?”
“你没有关门。”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忍耐的声音说道。
这样混乱的世道,我竟然忘记关门了吗?大概是这大哥把这楼层收拾得□□全了。我干笑了两声,心虚地不敢去看沈晟仿佛是看低智生物的鄙视的眼神。
才笑了一声,我的肚子就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饿了?”在沈晟面前我也没有什么形象了,这么尴尬的时候,他竟然还十分淡定。
“好像是的。”我并不觉得饿,只是肚子提出了抗议罢了。我深沉地思考了一下,看了一会儿头上的点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药哪来的?”我觉得我已经想到了,可是却还是想要问出来。
“医院拿的。”他反复地把香烟叼在嘴上,却还是拿了下来。
他用了一个拿,而不是买,我隐隐感到奇怪。
“想抽就抽吧。”我又不是真的病了。
他哼了一声,却把烟塞回了烟盒,顿了顿便问道,“吃什么?”
“啊?红烧肉,行吗?”我讨好地问道。
“你觉得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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