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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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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刘元柱的灵柩停放了二十五天之久,这在甘州城极为罕见。每天要消耗不菲的人力、物力,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起,尤其是下葬那天,黑城子所有的男女老少以及受过刘家恩惠的人组成的送葬队伍排成四列,足足站满一条街,一百个精壮的小伙子轮流把灵柩抬了二十里地,甘州百姓轰动了,人们议论说,“看看人家,活着享福,死了风光,”“刘元柱厉害啊,临死还把儿子扶成了大官。”“人活成这个样子,也不枉在人间阳世走了一遭。”刘元柱成了活人成功的典范。

    下葬后的那天黄昏,劳累过度的罗望在家呼呼大睡,来了几个军管会的解放军战士,不由分说要带走他,刘英子哭喊着阻拦,两个儿子扑过来三拳两脚打倒了三个战士,罗望大喊:“壮儿、小北住手,给人家赔礼道歉。”解放军战士没有还手,更没有掏枪,只是一个劲地说:“罗先生,让你去是核实几个问题,你最好老实跟我们走。”罗望很坦然地走在前面,他听到刘英子说:“壮儿,快去找你姑姑、姑父。”脸上显出笑意,刘英子终于开窍了。

    到了县政府大门前,从门口的耳房里出来一个军官说道:“宋副主任说他的问题很严重哦,得由宋副主任回来亲自核实,先关到牢房里。”一个士兵说:“王处长,牢房里没空房子,都是两三个人一间,再说罗先生不是逮捕对像,只是有问题核实,关起来合适不?”

    “有啥不合适,问题核实了不就得逮捕吗,关富智是一个人,他俩放在一起。”

    “那关富智顽固不化、反动透顶,谁和他关在一起都是又打又骂……。”

    “啰嗦啥,听说这姓罗的有两下子,两人放一起正好,打起来更好,狗咬狗一嘴毛,这也是宋副主任交待的,快去。”

    牢房里光线已很暗,过道里点起了油灯,当关富智看见罗望,先是一吃惊,接着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嚷嚷着:“报告长官,我不和他在一起,我要去别的房子,快点,快点,几个人都行。”看守的警察过来锁上门,冲里面说句:“关富智,你也有怕的人呐,正好。”就走了。

    罗望说:“关爷,安静些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连姓乌的都活着。”

    “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干嘛,坐下吧。人还在医院里,伤好了也得关进来。何况人民政府会公正地判决你,用得着我下手吗。”

    关富智长出一口气说:“罗兄弟厚道人啊。哎,我说你是愚蠢透顶了,你又不是甘州本地人,为啥不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内蒙、新疆都行,找个没人知道底细的地方安身立命,不出几年又是一方豪绅,非要等着被抓。当然我不一样,根在这儿,再说了,我的金银还在,到关键时候也能顶用,你呐,糊涂了吧。”

    罗望不知道为什么被抓,他坚信自己的清白,不想和关富智多说话,往炕上一躺,转身面朝墙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

    刘家堂屋里,林兰英指着刘甲说:“你知道罗望为啥被抓吗?”刘甲沉默着,“你不说话就是知道,去,救他出来,现在就去,要啥给啥,你去不去?嗯,去啊,你做证,他是清白的、干净的。”

    刘甲说:“李书记不在,军管会由宋副主任临时负责,我和罗望是亲戚,得避嫌你懂吗,再说也就是核实问题,说清楚了就出来了,你急啥。”

    林兰英火了,大声道:“你混蛋,你知道他们要抓人,就那么看着,你真很,就那么忍心听任他们抓人,你还是人不,啊。”

    刘甲一阵烦躁,急不择言地说:“当年我坐牢也没见你这么心急,是啊,这些年他没少照应你吧,心疼了,你心里有他对吧。”说着话一手扶在林兰英的肩头。

    林兰英大哭一声叫嚷着:“拿开你的手,你心里真脏,龌龊之极。人把你当兄弟二十年呐,使完了,用不着了,想一脚踢开是不是,你把他当成了磨道里拉磨的驴,这会儿要卸磨杀驴了。我就喜欢他了,心疼他了,怎么地吧,刘大县长,你不去救人我去,我不信李书记会忘了他的腿,忘了席蓬车上的暗厢,忘了罗望的炒麦子和银元,他这么大的官,总还是个人对不。告诉你刘甲,我们刘家欠人家太多,多的我们永远都偿还不清。”说完就要出门,刘甲一把抱住林兰英说:“我去,这就去临泽县找李书记,媳妇,别生气啊,我说错话了,让宝儿去把壮儿他们接过来,你们在一起互相作个伴儿,对不起啊媳妇!我这就去。”

    牢房内,罗望被饿醒了,刚坐起身,关富智就端过一碗水,又递上两个黑面馒头说:“罗兄弟,这是晚饭,差了点,吃吧,这牢饭多少年没变过,我当捕头时就这样。”

    罗望接过来几口吃完,又喝了一大碗水.

    关富智吃惊地说:“兄弟不说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也算得上是顿顿白米细面的人,这牢饭也能吃的津津有味,到底是人物啊,能屈能伸,哪像我,饿了两天才吃下去这黑面馒头。”他看罗望又要躺下睡觉,拉起罗望说:“兄弟起来,跟我说说话,这些日子急疯了,除了过堂时说几句话,就没个能喧的人,兄弟不想说也行,就听我说。”

    关富智喝了口水,继续说:“罗兄弟,他们说我是恶霸,把我当捕头时干的事都翻了出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自己都忘了,他们从哪儿弄来的,还把两个女红军的死也算到了我头上,这是怨枉我了,你想啊,那两个丫头我不买来,放在俘虏营里能有个好,能活下去吗。不错,我是干过些坏良心的事,但够不上恶霸呀。

    要说恶霸,这甘州城里最大的恶霸是韩起茂,是刘元柱还有坐在县衙门里的马丰年。我算什么,罗兄弟,你以为我说错了,刘大善人怎么能叫恶霸,是不,你以为刘元柱是你的贵人,你错了,大错特错了,你不过是人家财富的守护者,为了让人刘家的财富世代传下去而已。他瞅准了儿子刘甲志不在此,就让你来替代罢了。知道不,刘元柱早就知道乌拉思曼在韩起茂军中,他不让人告诉你,那些分号掌柜也没有去打听乌拉思曼的下落,怕你丢下生意去寻仇,也怕你出意外,他就少了个大帮手,破坏了他的计划。很奇怪是不,不想信是不,这些事我怎么知道的,告诉你,我的耳目灵性着呐,况且许多事我就是操刀者,豹子是怎么死在这儿的,我干的,刘元柱让我干的,明白了吧。还有韩起茂,他不过是在利用你,想用你牵制刘元柱,你没上套而已,马丰年就不多说了,他们这些人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用权势做局,做局套人、套利,你不过是局内人而已。我坏、我恶霸,你看看,甘州城里的锦衣玉食之辈哪个不是霸,哪个是良善之人。就说你,敢保证你弄到的钱财都干干净净,不能吧,不仅不干净,而且每一块银元都浸透了土里刨食者血泪。

    我是恶霸,那韩起茂就是军霸,刘元柱就是钱霸,马丰年就是权霸,你罗望就是粮霸。韩起茂用刀枪杀人,刘元柱用金银杀人,马丰年用权杀人,你呢。唉,其实,我们都不算个啥,说到底都是小不拉子,那些手里有军队、掌握了政权印把子的大人物才是最大的霸。

    兄弟,你心实,实的近乎木头,却又身怀杀技,满脑子尽是小聪明,外表刚强,内心柔软,刘元柱就是看准了这些才把你当作自己的虎豹使唤。唉,说这些个没有意思了,你也得到了应有的一切,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听了这番话,罗望心里先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后来就慢慢往下沉。李奇曾经说过自己有罪,连恶人关富智竟也是这么看,他的自信心坍塌了,刘元柱在他心目中的善良形象坍塌了。

    见罗望两眼发直,关富智接着说:“哎,说这些个还有啥意思,你看看墙角那个蜘蛛,从我进来它就在那里织网,不停地织,最终还是死在自己织就的网里,人也一样呐。

    兄弟,我是活不成了,你看着吧,杀我的人里少不了我这样的人,甚至是韩起茂、刘元柱、马丰年这样的人也不会少,审我的那个姓宋的就很可疑,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算了,无凭无据地,不能胡乱猜。

    罗兄弟,假如我过不了这一关,死后烦你帮关晓办一下丧事。

    唉!老了啊,这人呐,拥有的财富、权力多了,就有了更多的顾忌、惧怕,我还真心地有些怕死,等见到他们最大的官,看看我能不能活命。”

    关富智开始是小声地诉说,后来变成了高声的发泄,罗望最初并不想听,也没有制止他,等到后来,罗望有了一种和关富智交流沟通的欲望,说了一句:“人嘛,总得有用,你有用才会被人使用,我结交韩起茂也有私心,是带着功利性的。”他突然觉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忙收住心神,不再言语。

    刚要躺下继续睡觉,进来一个解放军战士,从邻近的监舍里带出一个瘦高个,罗望一看此人是曾经的告密者李华堂,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声咳嗽一声,双眼瞪着关富智。

    关富智被看的心里发毛,说道:“罗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干啥?”

    罗望转头看着朝外走的李华堂,关富智的目光随着看过去,随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亏先人呀,自己用老了的办法,让人使回来了,忘了,全忘了,那姓宋的多次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检举揭发有功,李华堂、乜家成、甫芝兰这几个会首被抓进来我是见过的,咋就全忘了呢,天不佑我呐。”

    李华堂被带到办公室,一位戴眼镜的军官和气地说:“你检举罗望的事我们正在调查取证。他们说了什么,你如实汇报,王处长你记录下来。”

    李华堂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报告政府,罗望啥也没有说,净听关富智夹七夹八地胡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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