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惯有一副妖媚之姿,却有着男子一般直爽的心肠,做事都少了一个心眼:“活着就行。”说罢看着汮奴,将她与楚析在树林中发生、遇到的一切都细细讲了一遍,最后又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当时可吓死了,唯独怕你被那祁连城杀了。”
汮奴轻笑:“他杀我做什么?你也没有脑子想一想。”
仿佛在西子面前,汮奴才可展示自己真实的性子,不用再装出那副模样。只听西子“哼”了一声,道:“说你没良心你便没良心了,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
说罢,西子又细想着当时的情形,“那棺中的女子身上有许多伤痕,还被撒了盐,也实着可怜……”她托了托腮,继续回想,“她身上本还有一封信,但都已经被浸湿了,看不清字,只能隐约猜出这是桑皮纸,其余的……”
“桑皮纸?”汮奴微微凝眸,像是想起了什么,许久未说话。
西子正想询问,就听得汮奴道:“我或许,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西子道:“是谁?”
汮奴摇摇头:“我不敢确认,或许不是她。”
西子见汮奴不肯直说,无奈道:“罢了罢了,你这个人就是缺个心眼。”顿了顿,站起身转了一圈,又忽道,“对了,你知道么,鬼方的公主要来联姻?”
“联姻?”汮奴皱了皱眉头,“不曾听闻。”
西子笑了一番,道:“既是鬼方公主,那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鬼方公主联姻,为何连城从未和她提及,反倒是西子先行得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西子,西子忙道,“你别误会,你也知道我兜兜转转在江湖走了十三年,有什么消息当然是我先得知了。”
汮奴收回目光,看向案上那明亮的烛光,低声道:“既是联姻,定当来的是楚宫吧。”
她微微低下头,只听西子道:“你放心吧,鬼方公主顶多和你平起平坐,再说了,你害怕她争了你的宠不成?”
汮奴一笑,微微眯起细长的眸子,问道:“西子,我们认识多久了?”
“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吧。”西子细眉微扬,“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岁那年你偷偷溜到丞相府中和我说话,也是为了一句想我了。”汮奴眼中许少回忆,“还好当时是我二哥发现了,若是换做我大哥,你绝对得横着出去。”
西子轻轻哼了一声,一脸不服气道:“你怎么就知道他发现我了?他可什么也没说。”
汮奴毫不在意地轻轻挑眉,一副“我不管”的神色:“我二哥比大哥聪明,却总喜欢耍小心眼,他不说固然是给你留个情面。”
西子眸光一闪,只听汮奴又道,“这一路北上延安,你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吧?”
“是不少。”西子不可否认地挑眉,“你不用解释了,不管那些流言是真是假,这楚朝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天下越乱,我看着越开心。”
汮奴忽觉心下一暖,与西子相交多年,最了解她不过。西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唯有西子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鼓励自己。她被天下人唾骂,唯有西子对她说“我开心”,她于一人孤独,唯有西子对她说“我想你了”……
仿佛在西子眼里,对于她的那些理由皆不是理由。心下一热,她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谢谢你。”她声音微颤。
西子被她那忽如其来的道谢蒙圈了,对着汮奴的眼睛,她缓缓一笑,娇声道:“肉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