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
而回到黄天霸的家里,自然引起了一些不安。
当初皇城夺嫡,黄天霸和慕华都见过她,尤其慕华曾经和她顶撞过,对她更没有什么好感,可黄天霸看到她,却沉默了下来。
慕华眉头都皱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刘三儿已经和仆妇一起带着她下去清洗了,我这才开了口,对他们道:“几个月前,皇上曾经在虎跃峡阻击胜京南下的船,她应该是因为那场事故,所以落到今天这样。”
“哦?”慕华走到门口,看着殷皇后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可真是一报还一报。”
他们多少也知道当初扬州的瘟疫是怎么来的,医者父母心,对她而言这样的手段可谓残忍至极,也难怪会这么对殷皇后没有什么怜悯之情。
我转头看了看黄天霸,他的眼神在烛光下,却有些黯然。
我知道,他想起了谁。
裴元琛,那个死在青梅别院的皇子,临死前也还记挂着他的人。
黄天霸这半生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唯一亏欠的也许就是裴元琛。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却是真的对他用了心,裴元琛最终死在了青梅别院的大火里;那场火,点火的是裴元灏,引裴元琛进去的,却是他黄天霸。
这也许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丢掉那支玉箫的原因,如今殷皇后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触动。
我轻轻道:“黄爷?”
“……”
黄天霸蓦地抬起眼来看着我,脸上仍旧是一片沉静,我轻轻道:“我和刘三儿商量好了,我们会带她回去的。”
“哦?”
黄天霸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倒是慕华一听立刻精神了一下:“你——要跟那个叫刘三儿的回去?”
我抬头看着她,她的眼睛被摇曳的烛火一照,似乎也跳跃着兴奋的光。
我淡淡的一笑:“嗯。”
“那——那好啊。”她一下子笑了起来,回头看了黄天霸一眼,笑容更深了,道:“那我让下人去给你们准备一点东西,也别空着手回去。”
说完,便兴冲冲的下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知怎么的有些想苦笑。
黄天霸却没有笑,脸上仍旧是沉静的表情,静得让人觉得好像整个人都冻了起来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着我:“青婴。”
“嗯?”
“你是已经决定了吗?”
“……”
“你要跟他?”
我轻轻的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黄天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外,远处的浴室那边传来了刘三儿哀哀的叫声:“大妈,你别拉呀,我不能陪着你洗澡的,你乖乖的进去洗——啊!你别拿水泼我啊!”
我一下子笑了起来,黄天霸的菱唇也微微勾起一角,笑了一下:“他,是个不错的人。”
“他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这两个被我加重的字让黄天霸有些触动,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看着远处氤氲的雾气中淡淡的灯光,轻轻说道:“能嫁给他,其实是一种福气。”
“青婴……?”
“黄爷,你说得对。”我也转过头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对我来说,他才是对的那个人。”
“……”
“也许我和他之间,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恨,也不会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每天还要为生计奔波,很累很苦。可是,这其实才是我最想要的。”
“……”
“我只希望自己,还能配得上他。”
黄天霸一直平静的听着我说着,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仍旧很平静,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也浮着柔柔的水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沉默中轻轻道:“那,他呢?”
“……”
我的喉咙,不自觉的哽咽了一下。
他……
这些日子,我一直不去想他,不是不敢去想,也不是不愿去想,而是,无法去想。
许多伤和痛,在经历过之后都能微笑着再去诉说,是因为已经不痛了,已经过去了,而我和他之间,还有许多未解的,没说的,不是不痛,而是已经痛得麻木了。
也许,这一生,都会带着他给的痛过下去。
也许,痛得久了,麻木了,也会慢慢的淡忘。
总会有淡忘的那一天吧。
我轻轻的笑了一下,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
“走了就是走了。他这一生注定是个大人物,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管不了脚底下的蝼蚁,而我,却只想做一只蝼蚁而已。”
说到这里,我又笑着对黄天霸道:“您知道吗,三儿告诉我,官府的批文下来,南方这边的赋税都减了,他们的赋税减了三成。”
“三成?”黄天霸一听,浓黑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