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恍惚间,却看到殷皇后整个人贴在车厢的另一头,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在看着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她这是——
可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什么,虽然已经怀过一次孕,也流过一次产,但对于如何生育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更担心这个孩子会和之前的一样保不住,剧痛中神智几乎都要涣散,却死死的咬着下唇,舌尖都尝到了血腥的咸涩,拼死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有些颤抖的,凉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脸。
我的心里一悸,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皱纹,苍老愁苦的脸。刘大妈挣扎着坐起来,低头看着我:“别怕,吸气。”
“……娘。”
“听话,不要怕。”她颤颤巍巍的看着我,一只手抚着我的脸,一只手伸过来抓着我的手,说道:“好孩子,听娘的话,吸气。觉得身子往下坠的时候,就用力。”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那张苍白而苍老的脸,困倦得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却有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我,我咬着牙,坚定的点了点头。
……
。
马车还在剧烈的颠簸,就好像天崩地裂,要将人吞噬一样。
若真的是这样,这个车厢,好像一个棺材,大概也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了吧。
当剧痛像潮水一样袭来的时候,我的眼前就真的一片天崩地裂,身体的痛,心里的痛,还有身后如梦魇一般的阴影,笼罩在我的身上,几乎要将人都吞噬掉一般。
从来,没有这样的痛。
到了最后,我已经分不清舌尖尝到的是汗水的咸涩还是鲜血的咸腥,铁锈一般的味道在口中迸开,眼前一片混乱,我只能死死的咬着自己,几乎将舌尖嚼碎,才把凄厉的惨呼哽咽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我却不知为什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旁的殷皇后。
她一直贴着车厢远远的坐着,一双眼睛近乎充血,赤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我,不见往日的木讷,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
她的嘴唇一开一阖,喃喃的说着什么,我下意识的想要听,可耳边咚咚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就看着她的嘴唇,好像是在说几个字——
是——
就在这时,下体一阵撕裂的剧痛猛然间传来,我只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撑开,撕裂,几乎要扯碎心肺,绞烂肝肠,一时间我痛得眼前一片漆黑,长大嘴,喉咙里硬生生的哽下了一声凄厉的呼喊。
“好了!好了!”
“……”
耳边就听到了刘大妈欢喜的声音,可我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刻眼前,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是空洞的看着头顶摇晃的车厢。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细细的,好像小猫呢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蓦地颤抖了一下,眼前突然有了光亮,就看见刘大妈苍白的脸上浮着欣喜的笑容,看着我:“媳妇儿。”
“娘……”
“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生下来了?
我这时好像才蓦地回过神,急忙想要撑起身子,可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四肢虚软得好像被车轮碾过一样,刚刚抬起一点就落了下去,刘大妈急忙俯下身,把用小被子包好的襁褓轻轻的放到我的身边。
我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红呼呼的小脸。
皱巴巴皮肤红彤彤的,好像剥了皮的小猫一样,眼睛还没有睁开,眼线却很长,眼角微微的挑着,小鼻头也是红红的,小嘴一努一努,好像要说什么,半晌,那小脸一皱,发出了细细弱弱的哭声。
这是——我的孩子?
刘大妈低头看着孩子,气息有些弱,却还笑着道:“是个女儿,跟你一样,一定会长成个漂亮的姑娘。”
是个女儿?
太好了,是个女儿!
刘三儿说过,他很希望能要一个女儿,像我一样漂亮,把村子里的野小子都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他要当一个翘着脚的老泰山。
太好了……
我虚弱的笑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摸摸孩子的脸,就看见殷皇后惊恐的坐在一旁,好像看见了最可怕的什么事情,半晌,她嘴里喃喃念叨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棺……棺材子……”
我一听,顿时心里一惊——棺材子?!
这是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眼前刘大妈的脸色突然褪去最后一丝血色,眼神涣散,最后看了一眼我和孩子,脸上浮出一丝慈祥而欣慰的笑意,然后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失去了最后的牵引,一下子倒了下来。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