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起身,跟着他从大厅的侧门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里面实在很深幽,走过了一条甬道,又经过了好几重门,拐过一条回廊,才看到钱庄的后面竟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小院子,中间挖空了一个水池,立着嶙峋的假山,水中几条橘红的鲤鱼游来游去,给这个安静的小院子平添了几分生趣。
而池子对面的,是一座看起来十分雅致的房舍,廊檐和窗棱都雕琢得非常精致,铁玉山走过去小心的打开门,立刻能闻到屋子里透出的淡淡的熏香。
他解释道:“我平时就住在这里。让大小姐见笑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把我请进房里坐在桌边,自己走到书桌边,将桌子移开,对着桌子后面的墙上一块砖的位置敲了几下,我立刻知道他这是在开机括,可放眼看看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听见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水流声,我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来,而铁玉山已经走了出去。
我也走到门口,往外一看,只见门外那鱼池里突然多了一个黑洞,水流注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周围那些鱼儿受惊都吓得四处逃窜,但终究逆不过,全都顺着水流进了那个黑洞里。
不一会儿,池子里的水几乎都流干了,只剩下浅浅的,不到一尺来深的水,隐隐能看到池子的底部铺满了石头,还有些淤泥在下面。
铁玉山走到池边,俯下身去,伸手到水里捞了半天,捞起来一个油纸包裹好的,水淋淋的东西
。
我立刻明白过来。
带着那个包裹回到屋里,他关好门,将包裹放到桌上,一层一层的拆开,油纸之下是石棉,锦布,再下面,又是一层油纸、石棉、锦布。
看得出来,他把这个东西保护得非常好,水火皆不能侵害,拆到最后,露出了一个铁皮箱子,他掏出一把钥匙,将那铁皮箱子打开,这才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只锦盒。
他一边拿,一边沉声道:“这东西,老铁已经保存了十几年了,今天,终于能交给大小姐了。”
说完,他双手捧着那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我的面前。
一时间,我的呼吸也沉重了起来。
这是一只貌不惊人的锦盒,和世上任何一只锦盒相比都没有过人之处,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它的沉重,铁玉山将它放到桌上的时候,传来很沉闷的一声响。当然,铁家钱庄的锦盒内层都是铁板,自然沉重,而我也能猜到,铁玉山为母亲准备的,必然是最坚固,最牢靠的。
我看了一会儿,微微有些颤抖的问道:“铁伯伯,你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夫人装盒的时候,铁某人也退出去了。”
“哦。”
“大小姐,铁某人先守在门外,有什么吩咐,请随时叫我。”
说完,他便自己起身走了出去,我这才想到,他大概以为我也要跟母亲一样,让他回避,不过,既然母亲当年不让人看到,那取出来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愿意被更多的知道才是。
我便没有再多问,等到他也走出去,关上了门。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周围比之前似乎更加安静了一些,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水流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缓缓响起,而我坐在桌边,还看着那只锦盒
。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
她留给我的东西,也许,是仅有的。
不知为什么,她已经走了那么久了,这些年来,我也几乎没有梦见过她,但此刻,我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好像那双淡淡的,总是带着清浅笑意的眼睛正静静的注视着我。
是母亲的眼睛,是她在看着我。
想到这里,我连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不由的握紧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从领口伸进去,拉出了一条红线。
红线的下方,坠着当初艾叔叔交给我的那把钥匙。
我小心的将钥匙插进孔里,只轻轻一拧,就听见里面传来咔的一声。
接着,我手中的钥匙微微颤了起来。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虽然我的手已经松开了,它还在轻轻的颤抖着,紧接着,那个沉重的锦盒里传来了连续的声音,似乎里面的机括都发动了,过了一呼吸,才感觉到盒子静了下来,而钥匙孔上面的盘扣啪的一声,自动的崩开了。 [^*]
我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半晌,伸出手,轻轻的打开了锦盒的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半透明的,但又染了许多花色的薄纱,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里面,似乎层层叠叠的包裹着什么东西。
我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大概手掌大小,有些沉,倒不磕手。我将那块半透明的薄纱层层揭开,最后,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落在了我的掌心。
是一块玉牌。
而当我看清那块玉牌的一刹那,我的心跳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