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我娘一死,他倒又有佛性了,我尚在襁褓无人过问,他头发一剃就去修行。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佛,还是魔?!”
这一回,是我哑然无言了。
佛之修炼,无魔不成。
对于阿娴来说,颜贻之就是一个魔,这是我无法反驳,也不会去反驳的事实。
我抬起头来,平静的直视着颜轻涵眼中的业火,淡淡道:“但,这些都是你娘跟他之间的事,与你的所作所为无关。他给了你生命,你身上流淌的一半的血是他的,这已经是天地造人以外最大的恩德;你秉承他的姓氏,得到颜家给你的产业,活了这么多年,而你却夺去他的生命,这算什么?”
因为我们离得太近,我几乎能听到他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可即使那样的愤怒难平,他却还是没有开口反驳。
而这时,就在他的身后,那虚掩的大门外,一个冰冷而刚毅的声音传来——
“这算不孝。”
喜堂上的人原本都将注意力放在我和颜轻涵的对峙上,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插进来,大家都被震了一下,全都抬起头看向门外。
我也抬起头来,只见那大门又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干涩的声音,被一只有力的手慢慢的推开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而你对自己的家族大开杀戒,这算大不孝。”
门打开了,突然灌入的风将屋檐下的红绸缎吹得猎猎飞扬起来,一时间将我们的视线全都染红了。
但染红我的视线的,不光是那些红绸缎,还有满眼的血
。
那些守在门外的,颜轻涵的人,此刻全都倒在地上,全无声息。
而站在血泊中的人,手持长剑,俊朗黝黑的脸上沾满了血迹,他的身上也应该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却因为是一身红袍,所以完全看不出来,只能看到他迈进大门,一步一步走进来,身后的脚印全是血红的。
他一字一字的说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跟颜老夫人说,你姓颜?”
他终于站在了我们的面前,而一看清他的脸,我几乎惊呼出声——
“元丰?!”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正是刚刚策马而去,追逐薛慕华的裴元丰!
他居然回来了!
我欣喜不已:“元丰,你回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和表情都还算冷静,虽然眼睫上甚至还凝结着一滴血,充满着悍意的眼神满带煞气,情绪却没有丝毫的失控紊乱,只轻轻的朝我点头示意了一下。
但这已经令我无比的惊喜了,他毕竟是统领西川兵马的人,他一回来,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一样,连站在人群中的颜老夫人此刻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对于他的归来,颜轻涵也有些意外,他转过身看向裴元丰的时候,那眼神也分明闪过了一丝惊惶。
可是,当他看到门外那些倒在裴元丰剑下的护卫时,他的眼神却又慢慢的冷了下来,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好像那些人的死活根本与他毫无关系似得。
这个人,实在冷酷得令人害怕。
一时间的惊惶过去,他的嘴角甚至又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道:“怎么又回来了?你救回你的新娘子了?”
一听这话,我也反应过来,急忙看向裴元丰的身后,却是空荡荡的,并不见薛慕华的身影。
难道——
裴元丰一直沉着的脸色,此刻更添一分阴霾
。
颜轻涵笑了起来:“看来,你没有追上你的新娘子?”
“……”
“是没有追上,还是,觉得这里有比你的新娘子更重要的人?”
说完,他的眼角有意无意的朝我瞟了一眼。
我的眉头立刻紧皱起来。
裴元丰也看了我一眼,却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只是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应该做什么。”
颜轻涵眼中的笑意已经全无遮掩,又可能,他是故意露出给裴元丰看的,毕竟在这个时候,攻心为上,他从来都最懂得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
他微笑着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新娘子的死活?”
“她不会死。”
“哦?”
我不知裴元丰是为了给自己一点信心,还是他原本就笃定这一点,他又坚定的重复了一句:“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又重新回想了一下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然后,我想到了一件事。”
“哦?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年宝玉则的那场仗,原本不应该那么难打,我也不应该打到那种地步去。”
“……”
裴元丰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几乎带着一种狠戾的瞪着他:“可有的人,让那场仗,变得难打了。”
颜轻涵冷笑了起来:“你是想说,是我让那场仗变得难打的?”
裴元丰摇了摇头:“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