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我的天!
我早就知道佛郎机火炮的存在,也知道颜家、薛家还有我母亲那批利器的关系,更明白这批火炮一定是在当年出了一些意外,才没有出现在西川和朝廷对抗的战场上,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真的是我的母亲,将那批毁天灭地的利器藏匿起来,而且她藏匿东西的地方,不是中原的任何一个角落,居然是海外?!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的思绪都乱了起来,也完全顾不得身后的人会听到多少,又会想到多少,只急切的问道:“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证据?我当然有。”
“……”
他微笑着附下身来,更靠近了我一些,说道:“那天,你在铁家钱庄曾经问过铁玉山什么?”
我的心里一刺——“你,你也知道?”
他笑而不语。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从铁伯伯的屋子里出来之后,看守在外面的那个老人家老莫曾经说,有一个黑影在廊门外,鬼鬼祟祟的窥视着我们里面,当他一出声,那个黑影就不见了。当时我就曾经怀疑,那个黑影很有可能是之前在偷偷进入客栈夜袭的那第四路人马,既然现在颜轻涵已经承认是他,那么那个黑影,自然也是他的手下。
不过——
我问过铁玉山什么?
因为刚刚接受了太多让我混乱的过去,一时间我的思绪也全乱了,竟然想不起来,只能抬起头来看向他,他淡淡一笑,说道:“你曾经问铁玉山,婶娘有没有把银两之类的东西放在铁家
。”
“……!”没错,我的确问过!
难道说——
银两?!
我顿时有些恍然大悟,惊愕不已的看向他,颜轻涵微笑着道:“没错,你现在也应该记起来了,婶娘当年是很有钱的,作为颜家曾经的大夫人,”他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另一边的薛芊狠狠的出了口气,我们也无暇去顾及她,颜轻涵继续道:“她的财产,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可不比中原朝廷几年的税银少啊。”
“……”
“而且,听说婶娘当年到西川的时候,也带着一笔不小的财产来的。”
“……”
“可是,你们到了西山之后,日子却过得那么艰苦,她的财产,好像连一文钱都没留下了。你一定也觉得奇怪吧。”
我咬了咬下唇,说道:“她的钱,全用在了这件事上?”
“不错。”颜轻涵道:“我听我爹提起过,你娘曾经暗地里跟舟山一带一些民间的船厂订购了一艘大船。我说的一些船厂,是因为她订购的船规模之大,普通的小厂做不出来,可她又不能去问官作,所以她包下了好几家船厂,至于她的花费,我觉得你可以想象了。”
这一回,我没有说话。
她的花费,我当然可以想象,可颜轻涵的一句话,倒提醒了我一件事。
我回头,看了刘轻寒一眼。
这个时候,原本喜堂上所有还清醒的人注意力自然都放在我和颜轻涵身上,所以当我回头看这一眼,所有人也都察觉到了,刘轻寒直直的便对上了我的目光,一时间他似乎也有些愕然。
但立刻,他的眸子沉了下来。
也许是那种戒备的,带着冷意的眼神太过鲜明,连颜轻涵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了他,我咬了咬牙,又回头道:“除了这一点呢?我娘做船,未必是为了去藏匿那批东西,也许她是想去海外经商?前些年因为中原战事,海禁未开,中原的丝绸和瓷器都少有出海,在海外奇货可居,她做这些生意牟利也未可知?”
颜轻涵有些意外的看着我,笑了一声:“堂姐,我倒没发现,原来你还有经商的意识
。”
我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
我和芸香的绣坊从开始到做起,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几乎垄断了岐山村一片所有的绣品生意,甚至在后来有了进入扬州市场的可能。
我岂止是有经商的意识而已?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去跟他争辩这么一件小事的输赢,我冷冷道:“我只是说一个可能。”
颜轻涵笑道:“可能,当然也是可能。但问题在于,婶娘如果真的要做生意,她囤的货就应该是丝绸、瓷器和香料,而不是饮水和食物。”
“……”
“所以,她要做的,不是生意,而是一段长时间的旅途。”
“……”
“没有目的的旅途,你认为婶娘会是这种无的放矢的人吗?”
“……”
“她那么大的家产,留给普通人只怕几辈子都花不完,可她最后却穷得家徒四壁,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所有的钱,负担了那一次声势浩大的出海旅途。”
“……”
“借你刚刚的话,太多的可能,有的时候就会变成绝对。”
“……”
他将那块柔软的帕子举起来,一字一字的道:“所以,我绝对相信,我可以通过它,找到那批佛郎机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