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酸涩,却并没有太尴尬,而是在沉默了一下之后,我轻轻说道:“说这个字,并不是要跟你生分,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
“我想到了他缺席的那些年里,其实我也一样缺席了。”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离儿的身边,一直都是你,和若诗小姐,但我好像真的,没有认认真真的跟你们说一声谢谢。”
提起“若诗”,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突然就无话了。
屋子里很暖和,或者说在越来越炎热的天气里,夜晚也变得越来越燥热起来,这样守着一盏烛火,两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就显得格外的炙热了起来。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而我说完之后,已经扶着桌沿站起来,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青婴!”
可就在我刚刚伸手摸到门框的时候,身后那双几乎滚烫的手臂一下子伸过来,仿佛铁钳一般滚烫而有力,一下子抓住了我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腕。
我被那样的力量和温度灼了一下,微微一颤,僵在了那里。
那双手慢慢的用力,慢慢的收拢,他滚烫的,坚实的胸膛贴了上来。虽然只是紧贴着我站着,却有一种整个人都陷入他怀中,被他紧紧抱住的错觉,尤其当他的呼吸吹拂过我的耳畔和颈项的时候,那种感觉更是强烈。
我站在那里,没有走,也没有回头。
然后,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若诗——你一直在介意她,对吗?”
“……”
“我承认,在你来金陵之前,陪在离儿身边的,是我和她
。”
“……”
“而陪在我身边,是她。”
“……”
他的话很简单,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聊聊几个字,但我却仿佛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他和她的这些年,没错,我之前的猜想没有错,甚至那都不是猜想,而是一种必然的既成事实——他和她之间,是有过去的,离儿口中那些将说未说的话语,其实都是属于他和她的,他们都记忆。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还是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他在幽暗的烛火下显得有些黯然的脸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感觉到我的颤抖,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说道:“她是门第渐渐湮没的江夏王女,我是大势已去的前太子,那个时候,我和她只能依靠彼此,相互扶持,我才能坚持下去。”
我轻启双唇,像是想要说什么,可单薄微凉的唇瓣颤抖着,却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门第渐渐湮没的江夏王女……
大势已去的前太子……
其实,这才是一场金风玉露的相逢吧?比起戏文里那些才子佳人,亭台相会,他和她的相逢更像是一场老天刻意安排过的,足以令天下人都震惊的好戏。
我心中的百转千回的思绪,在这一刻全都湮没在了平静的闪烁着的目光中,裴元修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她的身体非常的孱弱,其实我们刚刚到金陵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快要不行了。”
我急忙问道:“那她——”
裴元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药老
。”
“……”我下意识的笑了一下。
对了,药老。
这位妙手回春,甚至言称自己满身骨血皆为灵药的老人家,有他出手,韩若诗当然可以转危为安。
所以——我轻轻的说道:“你们就是这样,相识的吧?”
他点点头。
我也点了点头。
然后问道:“那,离儿说的——上一次,是指什么时候,什么事?”
裴元修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所以我的话音刚落,他便立刻说道:“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离儿也还小,但也许因为那一次被吓坏了,所以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记得。”
我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
裴元修原本在幽暗的光线下就显得有些黯然的脸色,这个时候越发显得沉凝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若诗她,她生来就有不足之症,药老说,原本以她当时的状况,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但幸好我们出手,她才活了下来。”
我突然道:“她一定很感激你吧。”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这个话,但那眼神也已经默认了。
然后,他继续说道:“不过,虽然药老救了她,但因为她实在是因为先天不足,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脱离危险,全靠药老的施针和汤药维持,然后再进行调养,这样身体才慢慢的好起来。”
我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她已经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已经恢复健康了,药老很长时间没有给她施针,只用汤药调养,也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大家都已经相信,她自己也相信她完全好了。”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结果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