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可手指却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摸到那封信的时候只觉得那几页纸有千斤重,怎么也拿不起来。
他面带讽刺的冷笑道:“你就那么害怕面对吗?”
“……”
害怕面对?
面对什么呢?
难道在我看到的一切之外,难道在他那半张面具之下,还有其他的面孔,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无法面对的吗?
想到这里,我反倒生出了一股力气,拿起了那封信,只是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哆嗦了一会儿终于将信笺从里面取了出来,展开一看——
信上其实也只有寥寥的几句话,熟悉的字体,笔锋倒是比过去更娴熟,也的确更漂亮了些,可是有几个字立刻像是烙铁一样映入了我的眼中。
……务必在进入潼关之前汇合,控制皇帝御驾。
控制皇帝御驾!
这几个字针扎一般让我蓦地一颤,信笺纸从手中滑落下去,飘落在车板上。
裴元灏冷冷的看着我,伸手将那张信笺纸捡起来,看也不看就收了回去,然后说道:“现在,你还要跟朕说什么,他对皇位没有觊觎?还是他对朕忠心耿耿,他只是为了解救临汾的危难而来?”
“……”
“颜轻盈,朕以为你虽然偏心,至少还是清醒,可现在,你偏心已经不清醒了。”
“……”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盯着自己已经空空的手心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他,有些艰难的说道:“这是陛下拦截他的人,截下的书信吗?”
他冷冷的垂眼看着他,并不说话。
其实,这句话完全是多余的,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去指责他在背后搞这个小动作,因为相比起书信上的那几个字,他这点,真的就只是——“小动作”而已。
可是,轻寒,他竟然真的要控制皇帝!
在这之前,不管他如何催促自己的人到山西,劝阻裴元灏取道平阳,又在临汾城极力阻止他上路离开,甚至,就连常晴数次提醒我,他想要控制皇帝的行程,更要控制皇帝的人,我都没有真的怀疑过他,但现在,书信上那几个字,就把之前我相信的一切都撕裂了。
他真的要控制皇帝!
他为什么要控制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真的如裴元灏所说,轻寒对帝位是有觊觎之心的,对皇帝也有反叛之意?
我沉默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裴元灏,平静的说道:“陛下,轻寒或许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与陛下有悖逆之处,但我相信一点,他对帝位绝对没有觊觎之心,这一点,还请陛下明查。”
裴元灏看着我,眼中隐隐有了怒火,却并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咬着牙:“颜轻盈,你要朕杀了你吗?”
“……”
“你难道没有看到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培养自己的府兵,临汾之战中获利多少?他还占领了扬州!现在,他的声望已经有了,民心也有了,甚至——”他说到这个地方用力的咬了一下牙,发出格格的声音:“甚至,他可能马上就要有一个皇室的身份了,到了那个时候,还由得了他吗?”
“……”
“还需要他说,要不要吗?!”
我蓦地战栗了一下。
的确,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情况,真正到了一个地步,一些握有实权的人哪怕“不想”登基,也有人将黄袍披在他的身上,将龙椅搬到他的座下,所谓势必人强,有的时候还未必只是指出于弱势的人。
就像刚刚,那些当着皇帝皇后,当着文武官员,还有周围那么多流亡百姓,将轻寒的“皇子王爷”身份说出来的那些将领,他们就很有可能成为背后的推手!
这样一想,我的眉头顿时又拧了起来。
这件事,也是一个大问题。
似乎裴元灏也想到了这里,他的鼻息沉重,仿佛要喷出火焰来,凝视着我:“还有,你说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我急忙说道:“我在跟太上皇说这件事的时候,真的,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
“除了陛下之外,我也没有告诉给别人了。”
他挑了挑眉毛:“不正是吗?”
“……”
“皇考已经走了,朕也是绝对不会往外传的。那么,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
“传出去之后,又到底对谁最有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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